“什麼意思?”你稍稍松開手。
小優咳嗽了兩聲,“你覺得,揍敵客家的人聽到我們的對話,會留在原地等你做選擇嗎?”
不會。
以你對伊爾迷的了解,他不會。
他這個人和你有一點相似,就是真正想要的東西一定要抓在自己手裡。
“你是說,你還有同夥?”
可是你在進門前用「圓」探測過這個展館,确定裡面隻有一個人。
“不,我從來不跟蠢人合作。我隻是為了這次的單獨談話,多做了點準備。”
*
咔嚓。
脫臼的手臂複位,氣的流通順暢,用針封住了痛覺,接下來……
伊爾迷等在通風管道的格栅後,走廊裡傳來交談聲。
“抓到人了嗎?”
“沒,一眨眼就不見了。”
“他受了傷,跑不了多遠。把所有的出口都封住,繼續搜!一隻蒼蠅也别放過!”
“是!”
*
“如果我是你,一定會趁現在逃走。隻要把消息放出去,揍敵客家族就沒空找你麻煩了。”
“閉嘴!你是想讓我把你的嘴巴也封住嗎?”
被紅線一匝匝捆成粽子的小優合上了嘴,不再說話。
你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地面上,從掌心流出的血液正沿着磚縫延伸,你心急如焚地催動念力,期盼着「占蔔」可以為你指明方向。
小優所謂的“準備”是一個空間系的念能力,它會将進入展館的第三人随機傳送到另一個地點,出口是他事先踩點過的一些“犯罪者聚集地”。
這不是他自己的能力,而是他通過某種方式借用的,所以他從剛才開始,就隻是在耍嘴皮子而已。
“那個方向是哪裡?”
血液流向展廳的一角。
“哎呀,那邊是西北大陸黑.幫的總部,今晚好像還是他們的集會呢。揍敵客少爺的運氣可真好。”
你冷着臉裹住傷口,“西北大陸的黑.幫敢對揍敵客家的人動手嗎?”
“他臉上又沒寫着'揍敵客'。”
這倒是。
小優在地上蛄蛹着靠近,“哎,帶上我吧,說不定我能幫上忙呢?”
你伸手用紅線将他的嘴巴封住,“你就留在這。如果他死了,我會殺了你。”
*
發給伊爾迷的郵件沒有回應。
你給管家們發去消息,讓他們到小優交代的地點帶回迪妮莎,你自己去找伊爾迷。
小優被你捆住後表現得太配合,讓你不禁懷疑他是在騙你,但你沒時間确認了。
“你一定要想清楚,機會從來都是稍縱即逝的。”
“我想得很清楚。”
“還不夠。這個世界的規則就是弱肉強食。你的猶豫、你的仁慈隻會變成刺向你自己的刀。”
“所以我應該現在就殺了你。”
“當然,下次可就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了。你不動手嗎?”
“不。”
“為什麼?”
“因為我們之間還沒有深仇大恨。”
“你已經做出了選擇。”
“是的。”
“這個答案,我很滿意。在這個世界上,重要的不是選擇什麼,而是做出選擇。我失望,是因為你猶豫不決。現在的你和那時相比,成長了很多。”
你并不在意什麼“成長”。
你是目标驅動的人,沒有目标時就随遇而安。真誠、僞善、堅定、躊躇、勇敢、軟弱……每一個都是你,它們共同組成了你。
你做的,不過是學會接受自己。
*
黑.幫的總部是一家富麗堂皇的娛樂會所,很符合你的想象。每個入口都有人把守,會仔細檢查來客的身份。
你不擅長僞裝,也不想浪費時間。所幸這個年代的監控還不發達,你隻需要解決視線範圍内的人。
你伸出左手,五根紅線同時出現,切開指尖。控制、沉睡,這是你能想到的最快、最不消耗的方法。
看守、賓客、侍應生、保镖……黑.幫成員成片地倒下,反應稍快的人剛摸到警報的按鈕,就被具現化的紅線勒住脖子。你抓住線向後一扯,将那個人拖倒在地。
“你們今天有抓到什麼人嗎?”
“沒、我、我不知道……”
紅線割開皮膚見了血,那個人還是搖頭。你擡手将他打暈。
不記得問到第幾個人,你終于聽到有用的信息。
“抓到的人,老大……老大會親自拷問……”
“在哪?”
.
你将帶路的人打暈,扔在門口。門外的守衛也被你一并放倒。
你推門進去,入目是一條昏暗的走廊,兩邊的門都關着,間或傳出一些痛苦的呻吟。
你辨認着這些聲音,越走越快,地上延伸着血迹,你看到一扇虛掩的門。
“啪!”
你應該熟悉這樣的聲音。是鞭子的破空聲,混着鎖鍊的響動,唯獨沒有人聲。
下一秒,你看見了背對着你,再次揚起手臂的人,還有他面前被捆在刑架上,你正在尋找的伊爾迷。
你在這一刻出離憤怒,五指的紅線深深勒進血肉,“誰給你的膽子動我的人!”
那個人的動作停在半空中,食指的紅線繃緊——他竟然有能力掙脫控制。
你扯開右手的傷口,血液凝聚的紅線從背後繞過他的脖子,收緊、切割,鮮血大片大片的噴濺,你向後拖拽他,直到他倒在地上。
掌心、手臂都是濕熱、粘膩的觸感,你深深地喘氣,漸漸冷靜下來。
伊爾迷一直在看着你,他的臉上有傷口也有濺上去的血迹,你本來想幫他擦一下,發現自己的手更髒,就轉而去解那些鎖鍊。
“他們,他……”你說不出話。
第一枚釘子從手腕上拔下來,第二枚在手肘内側,第三枚是鎖骨,第四枚……整個過程中,伊爾迷都沒有發出聲音。
你抱住他。
“對不起。”
你整隻手都在顫抖,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好不容易才克制住。你不敢用太大的力氣,拉起他的手,“我先,我先幫你止血。”
“你來得很快。”
伊爾迷的聲音很輕。你胡亂地點頭,掌心輕輕貼上他的手腕,然後你看到了他的手指,裸露的甲床鮮血淋漓。你的心髒仿佛被一根針狠狠地刺了一下。
“這個,也是……”你捧着他的手,眼眶發熱,淚意不斷上湧,“對不起,一定,很痛吧。”
“唉。”
伊爾迷歎了口氣。這在你的印象中,仿佛是第一次。
“葵,傷口上撒鹽,也很痛。”
“什麼?”你呆了呆,手忙腳亂地去遮自己的眼淚,“對對對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