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在此巧遇‘同道中人’。”龍雲道：“果真緣分。”

尹扶月盯着她面無表情，而後偏頭向蕭白衣那側道了句，“緣分個鬼。”

實屬孽緣！

話音未落，龍雲眼睛一眯，狠狠瞪了尹扶月，眼中滿是抑制不住的陰鸷。

蕭白衣扭頭，朝身側眨眨眼睛。尹扶月見她眉頭微皺，隐隐有責怪之意，眼神晦暗不明，盛着些許無可奈何。

此人心狠手辣，還是不激怒她為好！

尹扶月張口欲言，看到蕭白衣的臉色，她如鲠在喉，最後抿唇，低頭用手指在沙土地上畫了個圈，暗暗發誓總有算賬那日！

“龍姑娘，點這麼大的火，确定不會招來禽獸？”蕭白衣當即開口，手指中間那簇旺盛而猛烈的火。

龍雲擦拭長劍，看了眼蕭白衣，口中緩緩輕吐二字，唇邊漾起抹得意，“不會。”

想起在林中被猛禽追蹤、戲弄，尹扶月畫圈的手一抖，擡頭直視龍雲，而後又目光遊離回蕭白衣身上，“為何不會？”

難道之前判斷有誤，火并非為招來禽獸的理由。

那鳥獸又緣何跟蹤、逗弄她二人？

蕭白衣沉默片刻，道：

“領地？”

“領地。”

她和龍雲異口同聲，話意卻天差地别。

龍雲漫不經心把劍身拭淨，握住劍柄一颠，而後劍尖虛空一指蕭白衣。被指的人面色如常，倒害她身側的紫衣少女将劍又出鞘三寸，作勢起身。

龍雲勾唇一笑，收劍。

“蕭小姐猜得不錯。”她道：“正因領地。不過，和火也算稍稍沾邊。”

尹扶月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叫“稍稍沾邊”？于是默默抱臂，想聽聽這龍雲到底能說出個什麼來。

“其一，林中區域多以不規則領地被百獸劃分。百獸間相生相克，若不來犯，又能各自安好。”

“進了誰領地，便會被誰攻擊，它們一向分明。”龍雲一頓，道：“可猛虎除外，聽說唯有它喜歡出林覓食，可惜我來時沒見到它。”

尹、蕭二人聞言一頓，沒吭聲。

“可正因領地劃分，百獸林才恐怖。這便是其二，林中即便白天也是灰蒙蒙，晚上更是無邊黑暗，相同之處，大概兩者都看不清前路。”

“看不清前路，外加先前所說，也是其三，領地劃分不規則且交彙處又無标識。天黑路長，走進誰的領地完全看命。”龍雲收劍入鞘，“這便是來人大多有去無回的原因。”

“所以呢？和火又有什麼關聯？！”尹扶月皺眉，沒太明白。

“有啊，因它們互不冒犯對方領地，我于此地生火便不會惹來麻煩。”龍雲歪嘴一笑，語氣輕輕，十分認真道：“因為這片領地的主人……”她向側邊猛一探身，用劍鞘撥開雜草，露出顆血迹幹涸的狼頭。

“已、經、被、我、殺、啦。”

蕭白衣閉眼，尹扶月偏頭，二人均沒去看。

言外之意，若領地的主人沒死，生火肯定不成。

結合前路和尹、蕭二者經曆來看，的确如此。

“龍姑娘來林中多久了？”蕭白衣突然問。

“應該比你們早……大半日。”

既然是“早”就好辦了。蕭白衣和盤托出心中困惑，“我二人初來林中，彎彎繞繞，走走停停，可為何隻遇着隻‘鳥獸’？”

“龍姑娘武功高強，莫非将來路上的畜生都除了？”

好像的确如此，尹扶月把劍一放，低頭托着下巴，眼睛微眯。

“并不。”龍雲道：“你們好歹之前遇到隻‘鳥獸’。我在殺狼前，可什麼都沒遇見過。”

蕭白衣拿過水壺，喝罷水，垂眸不語。

“等等，話又說回來！”尹扶月拿過地上的劍，抱在懷中，紫白真絲劍穗被她甩至肩後，“既然你這一路上并未遇見那些畜生，所以你是怎麼得出領地劃分此種結論的？”

方才所說，就連各大古籍，以及赤日閣給兩人的手冊上都不曾記錄，龍雲又如何得知？

尹扶月頭一歪，大眼睛一眨一眨，“這麼巧？猜的？”

龍雲就坡下驢，一攤手，“猜的。”

“你！！！”尹扶月狠狠一指對面趾高氣揚的女人，瞧見蕭白衣擺手，才硬生生咽下這口氣，坐了回去。

“倒是你們，即來此曆練，為何不提早做功課？”龍雲未施粉黛，笑起來愈發妖治，“是書讀得少？還是來勢匆匆，未來得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