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理醒來時,首先映入眼的是慘白的天花闆。
聽到耳邊的交談聲,他微微扭過頭去,看到宋旭平正站在一邊和醫生交談。
宋旭平眼尖地掃過來,發現陳理醒了,連忙走過來問候說:“醒了,感覺怎麼樣?”
陳理眨了眨眼睛,說:“後背有點疼,其他的還好。”
醫生過來給他測量各種數據,一一記錄下來。
宋旭平看着他,笑得很和藹,誇贊道:“醫生說你的急救措施做得很好很及時,不然小遠他情況可能會危及性命。”
被這樣直白誇贊,陳理不太好意思,眼神别到一邊,輕輕一笑,“……那他現在醒了嗎?”
“已經醒了,就在隔壁病房,你要過去看看嗎?”
陳理點點頭,他掌心和膝蓋都貼了紗布,被宋旭平從病床上小心翼翼地輕扶起來。
走到隔壁病房門口,陳理看到宋昭遠身上穿着和自己一樣的藍白條紋病号服,一隻手上吊着針,臉色蒼白,神色恹恹靠在搖起來的病床上,一邊推開要給他喂湯的女人,“媽,我自己來!我都多大了……”
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下一秒,宋昭遠懶懶地撩起眼皮,朝着門口看過來。
燈光失靈、喧鬧消失,時間在那一刹閃回倒退,退至夜晚漆黑,空氣濕潤冰冷,他們靠在一起用體溫取暖相依為命的片刻,昨日的一切似乎将他們再次拉回漩渦,劫後餘生的兩人隔着桌子四目相對。
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一個字都沒吐出來。自己的大腦被欺騙了,陳理想。
還是宋昭遠先回過神來,淡淡地問候:“……你醒了。”
陳理還沒回過神來,肩膀被身後的宋旭平輕拍一下,“别愣着,進去說話。”
慢慢地走進去,陳理在宋昭遠的床尾坐下,問:“你什麼時候醒的?你現在還發燒嗎?”
宋昭遠搖搖頭,說已經退燒了。
“哦,那就好。”陳理沒有話再說了,病房陷入短暫的安靜,兩人相顧無言。
“小理也過來吃飯吧,”這時,柳綿生把另一個飯盒拿出來。
“……我去隔壁吃吧。”陳理覺得宋昭遠看他的眼神很陌生很難理解,他十分不适應,局促地站起來。
“就在這裡吃,我又不搶你的。”宋昭遠的聲音聽起來還是十分虛弱,态度也稱不上好,透着一股不容拒絕的強勢意味。
他上下掃視着陳理,默許對方爬上自己的病床,和自己共用一張餐桌。
宋昭遠醒得比陳理早,已經聽他媽說過一遍自他們被救時的場景,陳理暈過去之前還在說自己的情況,現在又是一醒就過來看望自己。
再仔細回想他們被綁期間陳理的舉動,他不得不重新審視陳理對自己的感情。
陳理該不會是對自己一見鐘情吧?不然怎麼解釋他們才認識多久,陳理就為了自己這麼拼命……
一想到這裡,宋昭遠不由得端起了下巴,神色極其不自然地将目光從低頭吃飯的Omega身上移開。
沒一會兒,兩個大人被醫生叫出了病房,房間裡隻剩下宋昭遠和陳理兩個人。
“綁匪被抓到了嗎?”陳理安靜吃了一會兒,擡起頭來問。
思緒尚未回籠的宋昭遠沒聽清,“什麼?”
陳理又一字一頓地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他吐字很清晰,兩個人離得也近,不知道宋昭遠為什麼沒聽清,戴助聽器的明明是自己而不是宋昭遠。
“我們被找到之前就抓到了。”
陳理還想再問是誰綁架的他們,又想起自己問是不是宋家的仇家時宋昭遠難聽的話語,默默将問題吞了下去,改口,“怎麼抓到的啊?”
宋昭遠簡單說了幾句。
“那救我們的人是怎麼發現我們往那個方向走的呢?”
宋昭遠還沒開口,宋旭平從門口走進來解釋。“可能是無意間留下的腳印,也有可能是植被被壓倒的方向,那幾個綁匪三腳貓功夫哪裡看得出來,但是對搜救人員來說這種信息一看便知,他們可是專業的。”
陳理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那我要吸取教訓,下次不要暴露那麼多痕迹。”
“瞎說什麼,沒有下次。”宋昭遠反駁他。
陳理被他突然提高的音量吓一跳,肩膀往後縮,哦了一聲。
宋旭平走過來,手上的東西一并遞過去,“呐,你們的手機,還有體檢報告,小理要看一下嗎?”
“要。”陳理把屏幕已經碎掉的手機放在一邊,雙手接過自己的體檢報告單,掃了一眼的上面的數據。
宋旭平說:“小理的腺體情況比較複雜,住院這幾天會有專家再做一次更深入的全面檢查,還有耳朵。”
上面的數據和來首都之前的相比并沒有什麼波動,但陳理覺得自己的身體還是有一些細微的變化,這段時間以來他感覺自己的聽力下降了一些,聽不清别人說話的情況更加頻繁,不知道是助聽器老化了還是腺體的原因。
确實需要進一步的專門檢查。
柳綿生很快走了進來,把病床上的餐桌收了起來,陳理還在看。
宋昭遠不明白為什麼要看那麼久,有些好奇地湊過去:“你看得懂嗎?”
陳理搖頭,說看不懂。
“那你還看那麼久?!”
“我在确認數值和以前的報告單比有沒有變動。”
“你又沒有以前的報告單,你怎麼知道有沒有變化?”
陳理緩緩擡起頭來,“可是我能記住上次報告單的每一個數值。”
宋昭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