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玫瑰花海,沿路蜿蜒鋪滿整個花園,觀禮區高朋滿座,皆聚精會神的盯着花園中央的一對白衣新人。
“請新郎新娘交換戒指。”
現場吆喝聲四起,喜悅慫恿着人群,一波又一波的起哄,唯獨新郎宛若未聞,久久伫立不動。
傅嶼不知自己為何會出現在婚禮現場,也不知是何人的婚禮,她瞧不清新人的模樣,試圖靠近,腳下卻像生了根怎麼也拔不動,她慌張擡眸端量前方,哪知現場轉瞬間似消聲了一般寂靜,所有賓客齊刷刷的轉頭,均面容詭異的盯着她。
“就是她,偷了新娘的戒指!”
人群中無由來冒出的指控令傅嶼陷入恐慌,她下意識擺手否認,卻驚覺右手無名指不知何時多了一枚戒指,鑲嵌的鑽石璀璨刺眼,她驚慌失措的伸手拔取,可那戒指仿佛陷進指骨,越是使勁兒就越是深陷,無法撼動絲毫。
“小偷,小偷......”
“我不是,我沒有!”
人群湧動,目光所及均是震耳欲聾的污蔑,傅嶼捂住耳朵瘋狂的搖頭,可無人駐足聽她辯解,他們像撕碎僞裝的鬼怪忽然張牙舞爪的起身朝她撲過來......
“走開!我不是小偷!”
她一聲驚呼,猛然從床鋪中坐起,眼前雜亂光景驟然消散,隻剩空曠的房間,和她急促驚恐的喘息聲。
“怎麼了?”
下一秒忽然閃現床前的身影又再度吓得她尖叫連連,差點一腳将人踹飛,兩人大眼瞪小眼,都被對方吓的夠嗆。
“你怎麼在這兒啊?”傅嶼尖聲詢問,以為自己眼花。
許世城防備的雙手抱胸,龇牙咧嘴的抱怨道:“你還好意思問我,你酒品有多差你不知道麼?”
她聞聲第一秒竟是立馬掀開被子檢查衣裝,見穿戴與昨日無異,頓時松了口氣。
“靠!把我當什麼人了!”
那防賊似的舉動立馬刺激到許世城,他“嘩”一下蹦起身,後槽牙咬的咯吱響,對她幾番欲言又止,氣的雙手握拳差點仰天長嘯。
“嘿嘿,我知道你是個好人。”傅嶼連忙放馬後炮補救。
“少給我發好人卡!”
“誰叫你有前科,我是女孩子,謹慎點怎麼了。”她含糊的努起嘴。
“我什麼時候對你......”
仔細一回想,稍早些時候确實沖動之下對她幹過缺德事兒,于是話說一半便卡殼。
“那個......我怎麼在這兒?”
她無辜的朝他眨眨眼,随後簡單環視屋内一周。
房間内的裝飾精緻又貴氣,右手邊一扇碩大的落地窗,雖拉着白色紗簾,但陽光還是高懸着透了進來,她猜測房間所在的樓層位置可能不低,如此奢華規格的酒店她可住不起,顯然是許世城能負擔的手筆。
“有人在街頭跟石頭柱子差點打起來,我看着可憐就做好事帶走了。”
“我嗎?”她尴尬的咧嘴,“你肯定是看錯了。”
“是麼,不知道昨晚是誰裹着床單飛呀飛呀,叫嚣自己是仙女呢。”
“咳咳,别說了,我請你吃早餐!”
如果現在地闆上有縫兒的話,她應該已經抱頭捂臉飛躍着鑽進去了。
“我沒幹别的吧?”
五星酒店的早餐還怕堵不上他的嘴?隻是吃了一半她自己好奇難耐,悄咪咪湊過去朝他發問。
他犀利眼眸一擡,傅嶼立馬繳械投降,乖順的縮回身子,“還是别說了。”
“以後少喝酒。”
他冷不丁冒出一句,傅嶼咬着筷子,尴尬的點點頭。
原本打算坐地鐵回學校的她,還沒出酒店門就被許世城提溜着塞進他那輛拉風的啞光銀瑪莎拉蒂。
此後一路,她就跟被人點了穴似的定在副駕座位上,縮着肩膀視死如歸的盯着前方。
“怎麼不說話?”等紅綠燈的間隙,他轉頭瞥了她一眼。
傅嶼原本有些走神,腦袋裡一團亂麻的回想着早上那個夢境,被他出聲打斷後索性不再思量,回頭打量身側的人。
“我們現在......算是朋友嗎?”
“你覺得呢?”他反問。
她哪敢自作多情,有錢人交朋友何時平等過,不在一個階層根本聊不到一起去。
“許世城,其實你人挺好的。”
“不想說話就閉嘴。”
她知趣的抿上嘴,眼珠子斜向一側偷瞥,見他莫名其妙拉着個臉,黑的很。
“你跟周映執到什麼程度了?”
不過安靜了幾分鐘,等他再出聲時,傅嶼一口氣差點卡在嗓子眼兒上不來,臉“唰”一下紅透。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身側一聲輕笑,“又是打工,又是高檔餐廳請吃飯,沒少花心思啊。”
“這......不關你事吧。”她言辭閃爍,心虛的很。?
許世城挑唇,嘴角露出一抹極淡的弧度,面若自嘲的應聲道,“你猜,他要是知道昨晚我把你帶去酒店,會怎麼想?”
“我們又沒幹啥,再說......我又不是他的誰,他怎麼會在意。”
傅嶼越說聲線越底,垂着眸呆楞的盯着膝蓋。
“我看你這小腦袋瓜也不算太蠢,他不适合你,趁早放棄對你沒壞處。”
人意料之中的不吭聲了,許世城轉了個彎,猛然刹住車。
“到了。”
傅嶼瞅了眼窗外,竟是學校後門那條熟悉的林蔭道,心裡頓時“咯噔”一下,道不清是什麼情緒,總之胸口微微脹痛。
兩人幾乎同時下車,傅嶼納悶,在另一側不解的端量他。
“發什麼愣,臨時車牌進不去,自己走路吧!”他眼神瞥向校門的方向。
“那你......”
“總不能讓你看着我的車尾燈吧,我看着你走。”
傅嶼微怔,心弦被莫名撥動,兩人目光交彙,一種難以名狀的觸動在她胸口動蕩。
她愣了會兒神,突然似想起什麼,立馬伸手在斜挎包裡翻找,随後小碎步挪到許世城身前,将翻出的東西遞了過去。
“剛才吃早餐的時候,我瞥見你脖子上的咬痕了,應該是我幹的,對不起啊。”
手裡是一張粉色卡通防水創口貼,許世城很臭屁的掃了眼,嚷道:“你這女人成天想着讓我丢臉是吧?”
“隻有這個顔色了,愛要不要。”
說罷她欲收回,卻被許世城搶先一步抽走。
“算你還有點良心。”
他将那片小小貼紙捏在指尖上下打量琢磨,眼裡滿是困惑,傅嶼見狀歎了口氣,又重新将創口貼奪回,随後仔細小心的掀開防護膜,朝他努努嘴示意他彎腰,許世城乖乖照做,俯身與她保持同樣高度,随後側着腦袋露出脖子上那處泛紅的牙印。
指尖不經意掠過他脖頸間肌膚,輕柔的觸碰令他心頭一顫,傅嶼并無任何設防的貼近,近到溫熱的呼吸若有若無的撲打在他敏感的肌膚上,許世城耳根瞬間發燙,連帶着太陽穴鼓鼓亂跳,身體像中了蠱動也不敢動。
“好了,這樣就不會讓人誤會了。”她滿意的看着被遮蓋的牙印處。
他僵硬的立直身體,不敢再與她對視,生怕被瞧出端倪。
而離兩人身影不遠處的街角,一輛黑色奔馳靜悄悄停在路邊,黑洞洞的車窗内,一雙深邃幽暗的眸子正悄無聲息凝視着剛才的一切。
“她昨晚沒回學校?”他低聲問詢。
李勤握着方向盤點頭,“昨晚去餐廳沒接到人,發消息....沒回。”
“給她打電話。”
李勤照做,電話是通的,但沒兩秒就一陣忙音,顯然是被對面挂機了。
周映執見狀下颌微揚,臉色變得十分難看,本就深黯的眼眸愈發黑沉,下一秒牙縫裡就冷冷擠出一句話:“回公司。”
傅嶼回到宿舍後,第一時間換下了那件單薄的連衣裙,并直接将它丢進了垃圾桶。令人難堪的東西最好的歸宿就是再也不見,雖然本質上是在逃避現實,但她的自尊心需要短暫的蒙蔽,否則心髒很痛,就像生病了一樣。
手機上的未接電話和未讀消息她統統視而不見,隻是麻木的收拾好行李,又忙前忙後将宿舍裡外打掃的整齊幹淨,等到停下的時候,外頭的天已經黑了大半。
她裹着大衣去學校餐廳打包了一份蛋炒飯,回宿舍的路上人影斑駁,整個宿舍區就零星幾盞燈亮着,昏暗的很,她下意識攏了攏衣襟,迎着習習涼風往回走。
路過一處晦暗長廊時,她冷不防頭皮一緊,第六感的不安本能的令她加速腳步,可還沒走多遠,身後突然快速跟上一道黑影,手腕瞬間被外力禁锢,來人力道極重,輕而易舉便将她整個人拖拽到牆角,不等她驚呼出聲,帶着怒意的唇便觸不及防的堵了上來,她渾身震顫,驚恐的瞪大了雙眼,下意識掙紮反抗,可後頸卻被來人死死扣住,推搡間打包的炒飯被甩落地面,她本能屈手抵在來人胸前。
是他,幾乎在唇齒觸及的一瞬她就辯出來人。
可笑的是,她察覺到自己開始熟悉并習慣他的觸碰,即便心裡一萬個不情願,身體卻總會卸甲投降,拿他毫無辦法。
他發了狠的侵占她的唇,俯身将她抵在牆上,濃烈的占有欲一度令她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