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堅不可摧的堡壘。”
這是安鸷對花苑鎮的第一印象。
“姐姐,姐姐,”小八扯扯蘇行芝,“姐姐,我有點害怕,我現在這個樣子,他們肯定會被我吓到的。
“我實話和姐姐說,小八其實……小八其實隻是想回來遠遠地看一眼爹娘和哥哥姐姐們……等等姐姐和守衛說話的時候,不要提到小八好不好?”
安鸷冷哼一聲,“誰知道你是不是打着什麼算盤?你既然已經死了,提提你又怎麼了?”
小八縮起來,“說的也是……但隻要不明确地說小八已經死了,爹爹和娘心裡總歸還能有點希望,還能有個念想,想着小八也許有一天還會回來。可是要是直接地和他們說了,不就是把他們的念想給斷了嗎?小八不願意這樣。”
小八的話不能不說觸動人心,蘇行芝猶豫了一下,答應了小八的請求。
……
叩叩叩——
……
叩叩叩——
“哪位?!”
“我們是從音地往木地運貨的商隊,路上遭了劫匪,能不能借宿一晚?”
“商隊?”一隻眼睛透過大門上的鎖孔看過來,“你們怎麼隻有這麼幾個人?還有,你背着的人怎麼了?”
“和其他人走散了……”蘇行芝說,“這是我妹妹,她太累了,在路上就睡着了。”
那目光狐疑地在蘇行芝與安鸷身上轉了好幾圈,“你帶的是什麼?!”男人突然大聲地質問安鸷。
“是為數不多剩下的财物。”安鸷面不改色,“後面還要去獻給木地的神行使大人。”
“啊……啊!難道你們是神商隊!”聲音結巴了兩下,又立刻惡狠狠地問道,“你們可有什麼證明?!”
安鸷不置可否地笑笑,從手裡拿出一塊印着七隻五芒星的的信牌。
在夜色裡,信牌閃着幽幽的綠光。
城門後的人不再言語,沉默了幾十秒後,門後的鎖鍊突然一陣作響。厚重的城門被推開一道縫隙,一個光頭男人跳出來,目光不住地打量着安鸷背後的黑箱子。
“真是我有眼不識大駕……二位可别對我有怨氣,這附近魇多的很,有的魇甚至會裝成傷患半夜來敲門……”
“多點防範心不是壞事。”安鸷露出禮貌的微笑。
“是這樣嘿嘿!好了,二位快進來,快進來!我帶你們去找族長,你們可是花苑鎮的貴賓,一定要上好地招待你們!”
漆黑的夜色下,城門像是一張幽幽的巨口,在迎接了它的客人後,再度閉合起來。
……
白末再醒來,已經是三天後的事了。
她盯着由木頭和茅草搭建起來的天花闆怔了好一會兒,才發現自己已經身處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這三天裡,無數碎片化的夢境纏繞着她,但一睜眼,卻是什麼都不記得了。
“貴小姐?您醒了?”
她愣愣地朝聲音發出的地方看去,隻見一個穿着農家粗粝衣服,臉上布滿了麻子的婦人正畢恭畢敬地看着她。
婦人手裡端着一盆剛打好的熱水,胳膊處小心翼翼地夾着一條毛巾,明顯是正要來幫她洗漱。
“這是……?咳,咳……”
“您呀,從來了花苑鎮就開始發熱,這都已經三天了。還好您醒了,您的姐姐可算能放心了。”
花苑鎮?姐姐?
白末對“花苑鎮”還有着一些模糊的印象,她隐約記得她曾在哪裡聽到過。至于姐姐……?
白阿婆膝下無子,她是白阿婆收養的唯一一個孩子,那姐姐說的會是蘇行芝嗎?
“您能告訴我姐姐在哪兒嗎?”她虛弱地問。
“這是自然……哎——!您别起身,您等着,我去幫您說!”婦人彎了彎身,趕忙轉身出去了。
過了不知道多久,就在白末幾乎要再次昏睡過去的時候,門外傳來一陣急迫的腳步聲,蘇行芝推門進來,聲音裡滿是驚喜,“白末!”
“你終于醒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哎,你别急,先喝點水,我慢慢和你說。”
白末喝了口水後,虛虛地靠在床榻上。見她臉色稍微好了一些,蘇行芝開了口:
“白末,我們已經不在明之試煉裡了,試煉被人動了手腳。”她臉色陰沉下來,“單我們幾個人在盲原上太危險了,我和安鸷想了想,決定把你和巴須帶來小八的家鄉花苑鎮。”
白末問,“巴須他還活着嗎,他怎麼樣了?”
蘇行芝點點頭,“活着。不知道為什麼,他被困在一個‘黑箱子’裡。說來奇怪,你被魇林拖進去沒多久,地面就突然發生了塌陷,留下了一個巨大的深坑,整個魇林都不見了,隻剩下你和巴須在深坑裡。”
白末困惑地看着她。
蘇行芝安慰地一笑,“好啦,你先好好休息。不管怎麼說,我們現在有了安頓的地方,安鸷也已經把這附近的地圖抄錄了一份下來,等你身體再好一點,我們就動身回明塔。”
她幫白末掖了掖被子,門外傳來輕微的咳嗽聲,蘇行芝手上的動作一頓,朝外走了出去。
白末盯着蘇行芝的背影,莫名感到一陣不安——
盡管蘇行芝努力表現得正常與從容不迫,但她略微淩亂的腳步還是暴露了她的心情。
……
“還是沒辦法嗎?”紅色的發帶在身後随風搖曳,見離白末的住所已經有了一段距離,蘇行芝輕聲發問。
“沒辦法,他們打着要幫我們保管财物的幌子,已經把巴須放進了他們的庫房裡。”安鸷眼神裡滿是厭惡,“大概是仗着我們年紀小,身邊沒有依靠,敢這樣明晃晃的當強盜。”
“那怎麼辦?”蘇行芝歎口氣,“孫婆婆還和我說,為了迎接我們的到來,他們今晚特地準備了一場慶宴,非要我們去不可。”
“哼。見機行事吧。現在單憑我們拖着兩個人,肯定是出不去。你不是說白末醒了?等她情況好一點,再找個機會逃出去。”
蘇行芝歎口氣:也隻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