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們好不容易又是一個四人小隊了……你可能不知道,白末她很有天賦,也很努力。我們三個一直都在努力訓練,你說的什麼拖後腿的事情絕對不會發……”
“說夠了嗎?”
蘇行芝愣愣地看着冷若冰霜的安鸷,他的氣場低沉地就像被封凍住的銀針,冰冷而凜冽。
“蘇行芝——蘇行芝——”
“我還要重複多少遍,你們能不能離我遠一點。”
安鸷低喃着,聲音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我不需要同伴,你聽到了嗎?”
蘇行芝頭上的紅色發帶在身後一顫一顫地晃動着,她用蒙上了一層哀傷的眼睛看向安鸷,眼裡慢慢含上淚水。
那淚珠在眼眶裡打轉,泛起漣漪微光。
場上一下子安靜下來。
“我不明白……那個一直告訴我和巴須不要氣餒,要勇敢,要珍視同伴的安鸷去哪裡了,明明你那麼強大……你,你知道嗎?你之前就像前行的路标一樣引導着我和巴須……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你怎麼會變成這樣,那個像……像哥哥一樣的安鸷呢?是被你,吃掉了嗎。”
“你的話真讓我覺得惡心。”
蘇行芝不可置信地看向安鸷,她的嘴唇開始翕動,一絲無望從她的眼眸裡閃過。
“安鸷,哥哥。”巴須開口,“如果還能,稱你哥哥的話。你這麼說,太過分了。”
“你們還不明白嗎?”安鸷絲毫沒被他的話影響到,“如果你們還沒明白的話,我就清清楚楚地告訴你們——你們認識的安鸷已經死了!已經不存在了,你們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現在隻有我,我不需要同伴!”
“那或許你需要盟友。”
“明天就是明之試煉了,一共二百零一名參賽者,五十隻隊伍,這些隊伍裡不乏兩隻以上隊伍結盟的。你一個人能打敗他們嗎?”
“你不在乎同伴,但你也不在乎輸赢?難道明之試煉的獎勵裡沒有你想要的東西?”
白末看着安鸷的臉色變了又變。
是了,如果是那樣,那他完全沒有必要在報名截止前将報名表交給他們。
此外,她在從初賽場地上下來時也觀察過,盡管當時安鸷選擇待在靶台的外端,看似與世無争,但隻要他願意,完全可以在十幾秒内快速逼近另一個中心靶。
這種種迹象都表明,這個狂妄自大的家夥遠沒有他表面表現出的那樣什麼都不在乎。
幾步外的安鸷沉默了一會兒,突然笑了。
“有意思。這是在試探我?”
“不錯,這次試煉上确實有我比較感興趣的東西。如果你們不會過分拖我後腿的話,我可以勉強接受作為你們的盟友。”
“不過,不要指望我為你們……”
“你搞錯了。”白末搖頭,“選擇權并不在你。真正要考慮是否要和你做盟友的是我們。”
“是我們,”她指指安鸷,“選擇你。”
……
空氣似乎停滞了一瞬。
蘇行芝和巴須訝異地看向白末,仿佛他們是第一天認識她。
站在他們對立面的少年挑起眉頭,竟沒有發怒,而是在一番思索後,走上前來。
一步,兩步。
最終,他在白末身前停下,俯視着她。
少女毫不畏懼地直對上他的目光。
一時間,安鸷竟有些晃神——
她有一雙十分幽深的眼睛,内裡仿佛藏着一個巨大的漩渦。他不禁懷疑,當她怒目,是否能将世間一切罪惡統統碾碎?
她的成長飛快。
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他已經沒辦法再同初次見面時那樣,為她貼上“弱小”的标簽。
面前這株無比頑強的植物,正在快速而有力的生根,抽芽,一日更比一日繁盛。
這種感覺如此熟悉……透過那雙鏡子般的眼睛,倒映出的又是誰的身影?
“你很有意思。”他說。
他感到瘋狂跳動的神經逐漸平息,久違的平靜傳來的同時,連日被機體的狂熱隔離在外的疲倦,在此刻也潮水樣湧來。
一個悠長而怠倦的哈欠,随着波動的空氣蕩漾開。
安鸷揉了揉眼,不願繼續糾纏下去。
他露出疲态。
“如果你們選擇我,或許會是個正确的選擇。”
“雖然讓我說,你們不選擇我,才更正确。”
“正确與不正确并不是你說了算。”白末說,“如果沒有什麼問題的話,明天的賽場上見。我想你不會出爾反爾吧?”
安鸷十分刻意地笑了一聲,頓了頓頭就要走掉。
兩三步後,他又突然轉過身,朝着蘇行芝和巴須的方向看去。
那眼神十分專注,十分細緻地滑過蘇行芝與巴須。
一瞬間,白末竟然會産生一種錯覺——
他的目光裡,有一種完全不可能出現在他身上的東西——
溫柔。
隻是在對上蘇行芝晶瑩的眼睛時,安鸷終究是不自在地躲閃了一下。他什麼都沒說,旋過身大踏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