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格爾扶起夏油璨,怒聲道:“你能不能搞清楚,我們救了你們,那群家夥才是罪魁禍首!”
“……米格爾,别跟他計較了。”
夏油璨捂着右臂傷口,粗氣直喘,劇烈的疼痛讓她眼前發黑,額頭青筋跳動。“去追那群畜生。”
“但是你……”
“我會讓咒靈護衛我。我找個安全地方等你。”
夏油璨果斷道:“去!”
米格爾咬牙。相比任務他當然更關心夏油璨的狀态。
但是他又不得不聽從命令。
在那群人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中前,米格爾還是一跺腳,讓她靠在咒靈身上,扭頭狠狠沖了出去!
待米格爾離開,夏油璨喘息着,冷汗順着下巴滴在地上,将目光移向那個普通人。
那個普通人已經被吓暈過去了。周圍靜悄悄的,風嗚嗚而過,隻有自己的呼吸聲。
“……”
夏油璨征愣片刻,環顧過這一地的普通人,神色變幻,卻是什麼都沒做。
她扶着沒有知覺的右臂,慢慢地,離開了這裡。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啊。
*
被槍擊中右臂的瞬間,夏油璨突然明白了。
夏油璨突然理解了羂索的用意。
他在告訴她,外面的世界比她想象中的無聊。
夏油璨想起與羂索相處的那一個下午。
羂索見她對結界術有興趣,便教了她些這類的知識,包括常識和經驗技巧。
他跟她說起天元,說起圓寂大師,評價都是很無聊。
夏油璨覺得他說得對,兩人當時都覺得天元具有人類的局限性不可能支撐太久。
“所以,我追求着咒力到達極限時,那綻放的光芒。”
羂索如是道。
當時她還覺得羂索偏激,明明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啊。
現在她才知道,原來,她和羂索是一樣的人。羂索是看透了這個世界後才這麼想的。
無論是生死一線還是權謀鬥争,通通無趣到了極緻。
能激起她們這種人的興趣的,隻有那機制産生瞬間的光芒。
也沒有人能夠理解她們。
明明是對他們好,卻沒人能夠理解。世人,都是群不識擡舉的蠢貨。
算了,她不需要别人的理解,她隻要做自己的事便好。
……真的不需要嗎?
恍然間,羂索青白的臉浮現在眼前,黑發如同遊走的黑蛇,冰冷的吐息噴在臉上,他升起一個靜谧的笑容。
——“我說過了,璨璨,你會回到我身邊的。”
*
夏油璨扶着右臂,踉踉跄跄走進小巷裡,血滲透紗布滴滴答答掉在地上。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并不是最佳選擇,卻偏偏按照直覺走進來了。
她的目光落到一片牆壁上,黃昏發紅,那裡仿佛染上一片血色。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呼喚她一樣。
讓她不由自主的走過去,寸寸打量。
是什麼?
失血過多讓她一陣頭暈目眩,幾乎無法理智思考。
好痛。
痛覺樹蔓自右臂傷口蔓延而上,沒過全身,掐住喉嚨,狠狠将皮膚紮得凹陷下去,刺破皮肉,穿過黃色脂肪組織,進入大腦,在她的腦子裡發出慘烈哀嚎。
好冷。
如同被戳了個洞的氣球一樣,體溫順着傷口飛快流失。
她搖搖晃晃地靠近那處牆壁。
好熟悉……這種安心的感覺……好溫暖……好想就這麼留在這裡……
她看見一個親切的身影出現在那裡,對她張開雙臂,嘴型一開一合——
“璨璨,過來。”
夏油璨猛然驚醒!
不對,是真的有人在說話!
一股熟悉氣息落在身後。是米格爾。
夏油璨一愣,笑了。
側身靠在那塊牆上,緩緩滑下坐在地上。
明明地面很髒,卻還是莫名忍不住這樣做了。
好奇怪,但這種感覺并不讨厭。
“來得好慢啊,米……五條悟?!”
夏油璨瞳孔驟縮!
巷子口,五條悟沐浴紅色的夕陽下,一身黑色制度卻如同渾身浴血一般。米格爾抓着一群人局促站在身後。
五條悟這是,完全将自己的氣息隐藏了?這就是無下限術式?
他沒什麼表情,蒼藍眼睛凝望着她,白色睫毛微垂,一頭白毛有些塌,給人一種蔫巴巴的錯覺。
夏油璨:“你……”
五條悟看看驚愕的她,走近,蹲下身,緩緩開口。
“不是應該,叫我爸爸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