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沐聞言一,他确實好久沒看見影子了,若不是蘇聞主動提及,他幾乎要将此人忘記了。
“他去哪了?”姒沐随口問,便去拾掇地上的碎片。
“北境。”
輕描淡寫的兩個字,讓姒沐心頭猛地一顫,碎片便劃傷了他的手。
北境!不由得讓蘇聞心覺不妙,甚至連脊背都開始生涼了。
突然就感覺到袖子裡的布防圖,燙得人渾身不自在,他“刷”地抽出揣好的布防圖,怒目道:“蘇聞,這布防圖究竟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的。”蘇聞擡眸淺笑:“每一處标記,都分毫不差。”
姒沐的手緊了緊:“所以,這布防圖送到哥哥手中,也會變成一堆無用的廢紙?”
蘇聞突然就沉默了,隔了半晌才悠悠張口:“并非完全無用。”
“蘇聞——”姒沐眼眸垂下去,“你究竟,想做什麼?”
他想讓蕭雲逆成為北蕭的王,統一北境讓黎民擺脫戰亂之苦。
他想讓姒琛從唾手可得的王位上跌下來,輔……“明君”稱帝。
他想……
活着!想他愛的人都活着!
隻是最後,蘇聞也隻是彎彎眉毛笑:“我隻是,讓影子去殺北黎的白琮,而已。”
輕描又淡寫,好似殺的不是一國的皇子,不過是隻阿貓阿狗。
北黎地處北蕭和南靖中間的一個狹長走廊,地域不廣,卻是橫亘在南北分界線上的一根心頭刺。
北蕭以此為抗拒南靖的屏障,多年來與北黎結秦晉之好,互為唇齒,保持着不錯的盟友關系。
南靖大皇子據守北境十年,打的就是這塊地。
蕭雲逆和太子談的交易,也是這塊地。
“白琮那是什麼人,他可是北黎的大皇子,正宮皇後沒有嫡出,将來他便是……”姒沐瞳孔微縮。
蘇聞拽了拽被角,不以為意道:“看中的就是他的身份。”
前些日子蘇聞還是血窟窿的時候,他就聽過馮堯的彙報,其中就有白琮這麼個人。
越細思姒沐眉頭皺得越深:“若我沒記錯的話,白琮此刻在北蕭境内,正在商談聯姻事宜。”
“沒談成,已經在回去的路上了。”
“也是你做的?”
蘇聞用僅剩能動的左手,慢慢爬到床邊去摸矮幾上的茶壺,費不少的功夫給自己斟了一杯茶。
抿在口裡輕輕啜:“我命人散布了白琮的風流韻事,那蕭雲祁是個自負的王,斷不肯将自己嫡親的妹妹嫁到北黎去的。”
和親說來說去不過是犧牲女子的幸福,去做一個利益交換,姒沐懶得理會和親這種鬧劇。
他踏前幾步沖到蘇聞面前:“你在哪裡殺的白琮?”
蘇聞淡淡放下半盞茶,擡眸道:“北蕭境内。”
姒沐怔愣看着床榻上雲淡風輕的人,竟然生出一種膽寒的恐懼來,若說世界上有吃人不吐骨頭的生物,那非蘇聞莫屬了。
“蘇聞,你他媽就是個瘋子。”姒沐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
北黎本就是趁着北蕭戰敗時,自顧不暇而分裂出來的諸侯國,這些年雖相互依存,卻也一直看不對眼,平和的表象下是不斷的紛争和摩擦。
若是白琮當真死在北蕭,那麼這場大戰将一觸即發。
瘋子當真好似是瘋了,反而抿開唇笑了:“這場戰争遲早要打,我隻是幫它提提速而已。”
“好個一石二鳥啊!”姒沐踉跄了一下,勉強站穩:“又恰巧在蕭雲逆回去的路上,然後順理成章的參戰?既躲了聯姻,還得了軍功?”
姒沐圓着眼睛瞪他:“蘇聞你打了一手的好算盤啊~”
蘇聞微微颔首:“六殿下不必誇我能幹,這都是奴應該做的。”
姒沐唇抖了抖,就差指着蘇聞的鼻子罵了:“瘋子都會替自己打算,你他媽就是一個傻子,大傻子。哥哥饒你不死,還不是看上北晉那塊地了,你現在拱手讓給蕭雲逆當籌碼了,你是活膩了嗎?”
“奴一條賤命……”
還未來得及說完,姒沐一摔門闆,出去了。
蘇聞望着被摔的搖搖晃晃的門,龇着牙笑。
這麼容易就生氣了,可越來越不像以前的六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