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琬收拾着書包，看人快走光了的教室裡，陳千庫還鐵打不動地坐在位置上。

“陳千庫，明天放假，我們可以走了。”她出聲提醒，不過對方沒什麼反應。

她又大聲些，“沒事的，連總已經放假回家了。”

陳千庫還是一動不動地坐在位置上，頭低低的，手臂遮在兩邊。

貝琬拿手輕輕地推了推他的肩膀，陳千庫才有了點反應。

她對上陳千庫迷茫的雙眼，直直地看他。

“怎麼了？”陳千庫摘下耳機，聲音像是柏油馬路上被車磨過的石子，在空蕩蕩的教室裡格外清晰。出聲的下一秒，他摸了摸喉嚨，皺緊眉頭，有些厭惡地閉上了嘴。

貝琬清澈的雙眼看向他，吸取前兩次的經驗，她響亮的聲音響起，“陳千庫，我要回家了。”

聲音在空曠的教室裡回蕩，帶點兒回音。

陳千庫看着貝琬舉起手揮了揮她的電子表，然後背着一個看起來比她肩膀還寬的黑色書包，身體微微前傾着。

他站起來，機械地起身讓到一邊。

看同桌小心翼翼地從有限寬度的課桌間中出來，然後開心地晃着短馬尾，頭也不回就走出了教室。

陳千庫收回視線，才堪堪回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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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習是九點半結束，等貝琬走到校門口張望老貝的時候，電子表已經顯示是9:45了。

老貝站在路邊，看見貝琬之後連忙揮手示意，“今天怎麼這麼遲？”他說着，一邊取下貝琬的書包背在自己身上。

“有道題沒寫完，耽誤了幾分鐘。”貝琬熟練地應答。

老貝果然消了氣，“下次要早點出來知道嗎？校門口不讓停車，我開車開過來接不到你要圍着學校轉圈，很耗油的。”

貝琬乖巧地點點頭。

走了一段，才看見為他們家任勞任怨了七年的老牌大衆汽車。老貝上了駕駛座，貝琬雙腿一蹬躺在後排。

真舒服啊，回家的感覺。

老貝的聲音還在前面喋喋不休，“高二了，要好好學習知不知道，别在琢磨你那些畫，就努力這兩年了。吊着一口氣，上個好的師範大學。這樣就能拿有個鐵飯碗.......”

貝琬的心思已經神遊在天地之外，她舒服地眯起眼睛，隻感覺放假的空氣格外清新。

到了家，貝琬把鞋子一脫，将書包随便仍在沙發上，汲着拖鞋就往廚房沖。

“老媽，給我準備了什麼好吃的呀？”她把頭擱在媽媽的肩膀上。

蘇雅雁女士偏過頭嗔怪地看了這個懶洋洋的女兒一眼，“走開走開，别耽誤我端盤子。”

貝琬還是享受閉着眼睛地不動。

蘇雅雁便小心地把紫薯從烤箱裡夾出來，放在盤子上，動作幅度盡可能小。她柔聲說話，“好了好了，過去桌子上吃。”

貝琬感受到她輕輕推自己的頭，才一蹦一跳地走到桌子旁邊，沒等盤子放穩就揀了一個。

竄到沙發上躺下，電視機彼時還在放櫻桃小丸子。

那個橋段是，櫻桃小丸子坐在餐桌邊上仰着頭說話：“我一生都是個笨蛋，這已經是到死也治不了了，那麼我也隻有堂堂正正地，作為一個笨蛋活下去了。”

貝琬看着旁邊小丸子一家人額頭上的三根黑線哈哈大笑。

她有模有樣地學着小丸子的口氣，一邊瞟着蘇雅雁和老貝的神色，一邊栩栩如生地模仿，“我隻有作為一個笨蛋堂堂正正地活下去了hiahiahia。”

蘇雅雁女士一臉無語地看老貝，那神色仿佛在說，看吧，這就是你的好女兒。

老貝憋着笑歎氣，“哎可惜了，唯一的女兒竟然是一個笨蛋。”

貝-櫻桃小丸子-琬很滿意他們的反應，轉頭開始吃熱騰騰的紫薯。外邊是焦脆的，裡邊卻是軟糯甜口的，一股香氣湧上心頭。

可惜了，同樣一招是用不了第二次的。

當貝琬試圖在周六早上的十點還賴在被窩裡時，老貝怒氣騰騰地沖了過來。

“你要是再睡，就别想吃我做的午飯了。”

貝琬在床上滾了一圈，“爸爸，我想一整天都懶散悠閑地過。”

老貝一把掀開窗簾，猛烈的陽光争先恐後地傾瀉進來。

他怒斥，唾沫橫飛，“小丸子幾歲，你幾歲？人家不用高考，你得考一個好大學！”

“趕緊起來刷牙洗臉，做會兒作業。”

貝琬認命地起了床。她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粗粗往嘴裡塞了個小饅頭後，就在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的眼神威壓下坐在了書桌前。

真是的，明明離吃中飯隻有一兩個小時了。連這點時間都要分秒必争。

她握起黑筆，拔了一張數學試卷出來寫。

好吧，把會的填上，不會的就蒙上，全當作高考模拟了。一切還算順利。

貝琬吃了中飯之後，再次和語文開始奮戰。

好吧，編不出來，隻能幹巴巴地寫上幾句模版詞了。“呃，體現了......”

“呃，冰山理論？四分之三在哪？冰在水面地下？”

她開始抓耳撓腮。

等到指甲在發縫之中碰到一粒痘，用指甲掐了掐。

啊，有了。

“隐藏的部分就是，他們以後還會約着去滑雪哈哈哈哈哈。友誼長存repect！”她好容易才提取出其中的要點。

于是激動地舉起了手，為了閱讀文章裡兩人的友誼幹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