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姚玉遲疑的看着虞歸晚,“您怎麼來了?”
虞歸晚感覺心咯噔一聲,直覺不妙,不對,據姚玉所說,她是元宵前後才被齊策召幸,這麼快就有孕了嗎?
除非......虞歸晚眸色狠厲,掃視衆人道:“宮中嚴禁私刑,姚班主不知道嗎?”
虞歸晚的目光仿佛穿透人心般,看的姚玉脊背一陣陣發涼,她惶恐道:“草民因師妹有違家法,一時氣急,求娘娘贖罪。”
虞歸晚目光掃過楚楚,她這才看清楚楚的容貌,是一張柔和的鵝蛋臉,線條流暢,下颌纖細,容貌輕盈而立體,是極其溫婉大方的花旦臉,隻是一雙明亮丹鳳眼裡蓄滿了淚水,并沒有那日台上所見的靈動,可是你不該在我面前耍這些小聰明。
她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繼而睜開眼睛,目光涼涼掃過楚楚道:“這宮裡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姚玉一愣,忙叩首道:“求娘娘放師妹一條生路,草民甘願以命想換。”
“我要你的命有何用!”虞歸晚厲喝一聲。
突然一陣齊整的腳步聲驟然響起,在空蕩的閣樓裡格外刺耳。
虞歸晚飛快上前附在二人耳邊道:“你根本沒懷孕對吧?”
姚玉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向楚楚,與此同時沉重的推門聲在身後想起,幾人不約而同地往後看,男人的身影在光影裡浮現,他背着光,看不清表情,隻有金線密織的龍紋在日光下閃爍着奪目的光。
“陛下,您怎麼了來了。”虞歸晚一邊行禮,一邊用身體去擋身後的楚楚,姚玉已經慌忙放下了手中的棍子,帶着戲班衆人磕頭行禮。
齊策并未言語,而是越過虞歸晚看向了她身後的女子,隻見女子臉色慘白,額頭上青筋暴起,看上去極為痛苦。
“貴妃,說說吧,你在做什麼?”男人的聲音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壓,自頭頂而下,虞歸晚咬着唇,斟酌道:“臣妾聽說姚班主等人要出宮了,特意過來相送,是吧,姚班主?”
姚玉一疊聲稱是。
“哦,是嗎?”齊策挑眉看向姚玉身邊的棍子:“那這是什麼?”
姚玉斟酌着開口道:“這是草民戲班家法,草民在責罰不守家法之人,陛下恕罪。”
“大膽,宮中禁止私刑,你竟如此狂妄,看了以後也不必入宮了,來人,将他們驅逐出宮!”虞歸晚厲聲打斷了姚玉的話,看向齊策道:“是臣妾失察,讓宮中出現了如此目無宮規之人,求陛下恕罪。”
齊策目光從楚楚身上滑過,落在虞歸晚臉上,他伸出手來。
虞歸晚看着男人骨節分明的事手,有些遲疑,最終還是伸出手,任由他扶自己起身。
男人手掌冰涼的觸感令她猛的一激靈,隻見他悠悠開口道:“愛妃,宮中濫用私刑是大罪,愛妃是想徇私嗎?”
“臣妾不敢。”虞歸晚陪笑道:“臣妾隻是心疼這班女子,她們是特意為我賀壽而來,若是施以重刑,臣妾怕折壽。”
“嘴上愈發沒有忌諱了。”齊策嗔怪一句,幽幽道:“既然貴妃替你們求情,朕便放你們一馬,許有誠,送姚班主出宮。”
姚玉如蒙大赦,忙叩頭謝恩。
虞歸晚也松了口氣,卻不曾想,齊策突然補充道:“楚楚留下。”
男人的聲音如一道驚雷,将二人打的有些懵,虞歸晚遲疑地開口:“陛下的意思是?”
“朕喜歡聽楚姑娘唱戲,愛妃不知?”男人的語調近乎戲谑。
他見過女人嫉妒,賢妃的刻薄,鄭婕妤的讨好,甚至還有皇後的苦笑,是一種從骨子裡透出的不安,而虞歸晚沒有,在她的眼裡,他看到的隻有笃定,他不喜歡這種感覺,她就那麼自以為是,以為我非他不可。
時也命也,虞歸晚暗自歎了口氣,不動聲色的回頭看了眼楚楚,楚楚早已吓得臉色慘白,瑟瑟發抖的躲在姚玉身後,不知所措。
也罷,既然你想入宮,那本宮就成全你吧。
虞歸晚擡頭迎上齊策森冷的眸子道:“陛下楚楚姑娘服侍您也有段日子了,既然如此不知陛下打算給她什麼位分,賜居何處,臣妾好派人安排。”
“你倒是賢惠!”齊策冷笑一聲,居高臨下的看着虞歸晚道:“愛妃以為呢?”
“陛下宮中嫔妃不多,位分最低的就是去年選秀入宮的張才人,臣妾想着不如也封楚姑娘為才人,算作去年入宮的秀女,至于張才人,王美人,鄭婕妤侍奉陛下已久,不如也都提一提位分,陛下以為如何?”
“你倒是會做人。”齊策瞥了眼許有誠:“聽見沒有,按貴妃的意思,宣旨吧。”
“至于住哪嘛—”他拉長了語調:“不如就與愛妃同住吧,剛好愛妃可以教教她如何服侍朕。”
“臣妾遵旨。”虞歸晚以額貼地,眼見姚玉一動不動渾身僵直的盯着地闆,仿佛要再地闆上看出個窟窿還帶師妹金蟬脫殼,她輕咳一聲,提醒道:“姚班主,你們戲班出了個才人,還不快謝陛下隆恩。”
齊策似笑非笑地的掃視虞歸晚身後衆人,姚玉低着頭,看不見表情,隻是周身氣勢格外淩厲,仿佛下一刻就要拔劍而起,與齊策決一死戰,可惜她沒有劍。
他似乎察覺到了殺氣,一瞬不落的盯着她,開口道:“你叫姚玉。”
姚玉猛地回過神來,帶着戲班衆人叩謝皇恩。
齊策深深看了姚玉許久,伸手牽起虞歸晚走出了玉樓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