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方承禮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齊策遙望西北,齊憫之,西北究竟有多少大軍,你我心知肚明,一場場血戰下來,真的隻損失了數千将士嗎?
戶部尚書錢文楷因渎職之罪锒铛入獄,戶部之事暫由内閣協管。
京城附近各州縣的災情總算穩了下來,元宵夜卻再無往日繁華。
十天過去了,孫成終于送來了新貢具的圖紙,虞歸晚看着潦草的筆觸,知道孫成對自己也頗有微詞,不過他有微詞就說明自己改對了地方。
自來充盈國庫,無外乎開源節流,宮中确實沒什麼開源的法子,那邊隻能節流,但是齊策又不同意省官并職,便隻能節用各衙門用度了。
虞歸晚翻看這尚膳監與司苑局的賬目,臉色越來越沉,難怪宮中開銷這麼大,問題都處在這了。
“研磨,我要給陛下寫個奏疏。”
滿月如銀盆,照的阖宮一片光明澄淨,袅娜婉轉的絲竹聲,不絕于耳,元宵夜宴開始了。
虞歸晚終于寫好了奏疏,就見素秋帶着一身寒風沖了進來,她蹙眉道:“上哪玩去了?”
素秋求助似的看向潇潇。
潇潇正在爐火邊烤栗子,她聳聳肩,一臉茫然,剛才還好好的呀。
她把剝好的栗子遞給素秋,虞歸晚平日裡本就胃口不好,好容易見她愛吃栗子,幾人就忙不疊地用栗子做着各色小吃,哄小孩似的哄着她多吃兩口。
素秋撚栗子喂給虞歸晚,神神秘秘道:“奴婢偷偷去看了眼慶陽郡主,英姿飒爽,果然不愧是李太主之女。”
“誰讓你去的?”虞歸晚臉側向一邊,看着素秋。
她少有的疾言厲色,素秋吓得不清,磕磕絆絆道:“奴婢,奴婢就是好奇,李太主這樣的女中豪傑生出的女兒會是什麼樣的。”
“娘娘,您生氣了?”她小心翼翼的觑着虞歸晚的臉色問道。
“沒人看見吧。”虞歸晚問。
素秋連忙搖搖頭道:“沒有沒有,奴婢就遠遠看了一眼。”
“以後若是再敢擅作主張,本宮定不輕饒!記住了嗎?”虞歸晚掃視衆人:“你們也都一樣,沒有本宮的吩咐,所有人不許私自出千秋殿的門。”
衆人不知虞歸晚為何突然如此生氣,也不敢忤逆,齊聲道:“遵命。”
奏疏是第二日清晨素秋親手交給許有誠的,許有誠第一次見後妃如此煞有介事的給陛下上奏疏,啞然失笑道:“貴妃娘娘真是個奇人。
天一日日暖和了起來,千秋殿也終于撤了火盆,虞歸晚依舊稱病不出,躲在千秋殿裡翻看着曆年圖紙,她需要一副删繁就簡,精巧大方的供具。
可是禍事還是找上了門。
西倉失火一事與節用貢品一事被有心人利用,剛過了元宵節,京中便有傳言,是虞貴妃提議節用貢品,被祖宗怪罪,才引來天譴,糧倉着火一事便是天罰。
消息是一個臉生的小太監傳來的,這是魏逢春派人遞來的消息,他已經很久沒來千秋殿裡。
究竟是有人想借機攻讦自己,還是有人不想節用貢具,抑或是有人想要趁機掩蓋糧倉起火一事的真相,虞歸晚一時還沒有頭緒,不過樁樁件件直指自己已是所有人有目共睹。
眼下她最好奇的是,這件事的背後究竟是誰在從中推波助瀾?
“娘娘,這可如何是好?”圖紙一直沒有确定,銀作局也一直沒有什麼進展,陳松在銀作局實在待不下去,便回了千秋殿,聽到這些傳言,他很是擔憂的看着虞歸晚。
“本就是無稽之談,倒也沒什麼可擔心的。”虞歸晚太清楚這些流言了,不過是捕風捉影,以訛傳訛,眼下當務之急是查出糧倉起火的元兇,才能止住流言,她可不相信糧倉起火是什麼天罰,天災都算不上,就是實打實的人禍!
隻是事情遠沒有她想象的那麼簡單,她少年白發之事不胫而走,她終于成了當之無愧的禍國妖孽。
如今各地雪災也都變成了虞歸晚禍國引來天譴,百官輪番上奏,要求誅殺妖孽,告慰先祖,特别是虞恩懷領袖上書,彈劾自己的兒子虞秉中進獻妖孽,媚上誤國。
虞歸晚猛然發現,齊策自上次以後便再未駕臨過千秋殿,而自己呈上的奏疏,也宛如石沉大海,沒有絲毫回音。
其實她知道齊策為何不來,但過往之事,自己也同樣無能為力,自入宮那日起,她便小心翼翼,旁敲側擊,百般試探他的心意,可是過往,終究是過往,更曾經的我連活着都是奢侈。
元宵節已經過去兩天了,糧倉起火之事也過去四天了,虞歸晚實在無計可施,隻能去求見齊策。
以色侍人,就以色侍人吧,她看着鏡中的自己一時出神,天已經全黑了,寝殿裡還未掌燈,銀月透過明窗打在自己臉上,鏡中的自己,少見的恢複了一頭青絲。
他應該不能真的誅殺妖孽吧?虞歸晚嗤笑一聲,站起身來,糧倉起火一事,再不查就真的來不及了。
素秋聞言卻扭扭捏捏道:“夜已經深了,陛下怕是已經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