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院人來人往,此事做不了假,魏逢春也沒有否認,他瞥了眼角落裡的小德子,問道:“是你告訴國夫人的?”魏逢春語調很輕,如惡魔低吟,他早就發現小德子對當日斷指一事懷恨在心,特意去太醫院一遭,就是為了給他們送去證據,果然魚兒上鈎了,他嘴角勾起靜靜等着林昭發難。
小德子身形一顫,舔了舔幹涸的嘴唇,極為緊張。
“陛下,你看小德子如此畏懼于他,便知他所言非需呀。”林昭說着拿出一張藥,遞給許有誠道:“老身這裡有張方子,是老身從姜太醫那裡拿來的淑妃娘娘的藥方,許公公請看,這可是淑妃近日來用所用之方。”
齊策接過藥方随意地翻看了一眼,點點頭,示意林昭繼續說下去。
林昭眼見陛下首肯,吩咐身旁的采薇道:“把淑妃娘娘的藥渣也呈上來吧。”
采薇點點頭,把另一份藥渣遞給許有誠,繼續道:“陛下,這是淑妃娘娘今日所用藥的藥渣,奴婢請太醫看過了,裡面獨獨缺了味麝香。”
“可見淑妃娘娘平時用藥是假,謀害皇後娘娘是真,其罪行鐵證如山,還請陛下明察。”
虞歸晚轉頭看向魏逢春一眼,魏逢春卻像沒事人一般,瞪大了眼睛,懵懂的看向自己。
“魏公公,這藥可是你煎的?”許有誠問。
魏逢春點頭。
“陛下宣太醫嗎?”許有誠看着手裡的兩份藥渣甚是為難,齊策從方才起一直未提宣太醫查驗一事,眼見是想包庇淑妃,可是眼下,人證物證具在,陛下還要在袒護淑妃嗎?
禦書房裡徹底安靜了下來,風雪簌簌而下,催的齊策内心莫名煩躁。
虞歸晚深思片刻,看向齊策道:“陛下容臣妾問他幾個問題。”
“娘娘是想斷臂求生嗎?”林昭步步緊逼,“誰不知道他是你的親信,娘娘不會要說他所為與你無關吧!”
“不用這麼麻煩。”魏逢春打斷了林昭的話,道:“既然國夫人口口聲聲說奴才偷了娘娘的藥,加在了皇後娘娘平日的安胎藥裡了,那麼請問平時奴才是怎麼加到皇後娘娘安胎裡的。”
“鳳儀宮的侍衛宮女都是擺設嗎?”
“自然是你收買了—”林昭目光投向小喜子,“收買了他替你下藥。”
“是嗎?”魏逢春反問:“那你剛才為什麼不說?”
“是知道陷害淑妃娘娘是死罪,被人收買戕害皇後娘娘也是死罪嗎!”
他突然擡高了語調,唬的小喜子心中一緊。
小喜子早就料到會有此下場,倒也不怕,他擡頭直勾勾盯着魏逢春道:“是,奴才命賤,無論如何都是死路一條,可是皇後娘娘仁善,每每見奴才辛苦勞作,總要賞賜問候,奴才不是人,竟然任由你們謀害皇後娘娘,今日奴才就以死明志,讓陛下看看你們是怎樣的蛇蠍心腸!”話音剛落,他便猛地起身,一頭撞死在了柱子上。
虞歸晚下意識地想要去攔,卻終究沒能趕上,鮮血濺了他滿身。
濃厚的血腥味不由分說的沖灌進鼻腔,她呆愣在原地,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失了神。
“娘娘。”魏逢春忙起身擋在虞歸晚面前,隔開她的視野,她癱坐在地,死死按住要發狂的小德子,顫聲道:“當日之事是我的錯,你若是恨我,盡管找我尋仇,不要尋短見。”
她似乎很怕血?齊策這才意識到虞歸晚昨晚為何突然如此失态,他瞳孔微眯,深吸一口氣,吩咐許有誠把小喜子擡下去,又命人按住小德子,以防他尋短見。
林昭見狀自以為穩操勝券,繼續道:“陛下,您都看見了吧,淑妃娘娘縱容刁奴行兇,小喜子忠血未幹,忠魂未憫,求陛下主持宮道。”
“你去太醫院做了什麼?”齊策冷睨着魏逢春,感覺他如一條毒蛇般盤桓在虞歸晚身側,他不喜歡他。
“我去看看娘娘的藥。”魏逢春仍是不緊不慢的回答。
采薇眼睛一亮,焦急道:“陛下,你看就是魏公公往皇後的藥裡加麝香。”
“姑姑别急呀,”魏逢春慢悠悠的從袖中掏出一包麝香,輕聲道:“奴才确實取出了娘娘藥中的麝香,就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