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亦或者不是。”夢瑤眨眼,視線不禁上下打量着他,給予了答複:“不完全是雲蓮,也不完全是昨日清晨的你。”
“不,你錯了。”對此,雲蓮嘴角勾起一抹略顯自嘲的笑,反駁了夢瑤的話:“起碼此世,我隻是雲蓮。”
伴随他親口說出此話,腦海不禁回憶起自幼到大的所有經曆,回憶起雲蓮的一生。
據母親所言,他剛誕生時就不曾哭鬧,自然也未笑。随着時間的推移,他漸漸變得搗蛋。父親酷愛收藏詩集竹卷,書齋中更擺放着許多他收藏而來的書。
母親愛唱曲,常常會一邊刺繡,一邊哼着歌謠。
他自幼頑皮,最愛跑進父親的書齋中。毀壞那些竹卷詩集,甚至連他放置在書齋内的珍貴茶葉也不曾放過。被發現後,他則期待着父親發怒,并從而欣賞他被氣急了惱羞成怒的模樣。
可誰想..結果往往不如他的意....
“蓮兒還真是頑皮啊。”本欲接受批評怒火的小雲蓮,位于一堆雜亂的廢紙前。靜待父親發怒,不想伴随此話,身子一輕。年幼的他驚愣着被人抱起,耳邊響起一陣仿若念經一般,滔滔不絕的大道理:“小小年紀,便愛搗蛋作惡。你要爹爹如何說你好?這次便罷了,下次再被我發現。我可就罰你抄書了。蓮兒,可記住了,往後你不可再如此。不然今後,待長大了。可不會有誰家姑娘瞧得上你。說來,我曾認識一人。他自幼調皮搗蛋,酷愛破壞,可待大了。惡霸名頭傳遍鄰裡街市,最後身側無一知心友人。年近老年,也總遭人厭惡記恨。因着年輕時随心所欲,惡事做得多。終極一生,也未娶妻也未有孩兒,最終連老死之刻也不曾有人收屍。連親戚也嫌惡他。”
“所以蓮兒今後想如他一般?若不想如他一般,蓮兒便自應改掉惡習。從今以後,莫要再動何惡念。明兒我便去請個禮教夫子,來教導你禮儀。下次不許再犯,否則父親便罰你抄佛經兩百遍。若不想抄書——”
聒噪不絕的話語,念得小雲蓮耳朵疼,他有些許痛苦地捂着耳朵。可父親貼着他耳朵說話,隻要嘴仍不停他便仍能聽清。無奈之下,不等父親說完,他氣憤之下。幹脆捂住了父親那滔滔不絕的嘴,低着頭,終于服軟了:“莫念了莫念了...我錯了...”
父親未罰他,也未發怒。然後不曾想他隔日竟真的給他請來了禮教夫子...在被夫子打了不知多少次手心後,為了報複,他又偷偷跑去書齋搞破壞。
本以為父親會發怒,誰想他竟又是在他耳邊長篇大論了起來,而且還關了他禁閉,罰抄佛經兩百遍。
若他撕了佛經,父親則會再給。直至他抄完才能将他放出。由此他也不敢再犯錯了,倒也不是怕抄書。而是怕爹的那張嘴...
至于母親...
他說她的刺繡難看,唱得歌謠難聽。可她從未發怒,隻是笑着揉他的腦袋,說什麼就他一人誠實,肯與她說真話。姐姐不必再言,她身子弱,可即便如此也時時刻刻想着他,照顧着他。一家四口人,其樂融融,阖家歡樂。
雲蓮是在充滿愛的環境之下長大的。
再回想昨日的李靖...
他想殺他,從出生時便想了。昨夜臨走前,更是撂下一話,說他是怪物、是煞星。
他不懂,為何同樣是父親。差距能這般大。
若是沒有李靖,那哪吒的一生,會不會不一樣?
所以起碼此世,他隻想做雲蓮。
“... ...”
夢瑤沒有接話,隻是聽了他此話後,一時有些懵了。她蹙眉不解瞧着他,聽不懂他話中含義。不待她想明白,下一刻雲蓮竟是擡手在她腦門一彈,道:“别再裝神弄鬼,問稀奇古怪的問題。阿姐還在,我可沒興趣配合你玩了。”
聽見此話,原本還滿臉詫異的雲雪,眉間舒展開來,似懂了一般,忽地笑了。她上前一步,走至夢瑤身後。擡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說道:“原來瑤兒是在貪玩啊,我還以為是阿弟身上發生了何事。”
說着,她又再收起待夢瑤的溫和。有些不滿地看向雲蓮,對于雲蓮彈夢瑤腦門這種行為,指責道:“阿弟。到底你是男子,怎可待人如此無禮,這般對人姑娘?”
“... ...”雲蓮無言,默默看向正捂着腦門的夢瑤。二人對視片刻,他眨眼又再對上阿姐,平靜道:“沒事,她皮厚。腦袋興許比石頭還結實,彈不壞。”
“?”
夢瑤捂着被彈的腦門,滿臉大寫了一個離奇。瞬間被氣笑了,幹脆朝雲蓮翻了個白眼。直接無視略過。
呵,好女不與男鬥。
目送夢瑤賭氣般的背影,雲雪黑下了臉。瞪了自己弟弟一眼,手指着雲蓮欲言又止。最終又似恨鐵不成鋼般,幹脆甩袖,連忙追夢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