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哇——太感謝大家了!”
遠離反複巡邏過的熟悉區域,夜晚重新變得危險。
總是有活躍的夜行動物從林間竄出,有的比較警惕,看到水怪扭頭就跑,有的則躍躍欲試,好像被燃起鬥志。
像蟒蛇那樣突然襲擊的不在少數。
也不知道為什麼,大多追着路明跑。
水怪有了準備,總是很及時地将它甩向另一邊,然後張嘴一口咬向自動送上門的飯後甜點。
遭遇得久了,路明被甩開的姿勢逐漸變得熟練。
他學會了在空中切換姿态。
雖然不像山貓那樣輕盈,但也足夠他安穩落地。
不像起初那樣,落地時總是四腳朝天。
無論是重重撞到樹上,還是跌進灌木叢,沖進長滿荊棘藤蔓的草地。總讓路明裸露在外的皮膚上紮滿了刺,本來就打結的毛發上挂滿枯樹枝和草籽。
身上的傷口在“能力”的作用下恢複了,但一次次的疼痛給路明的心靈帶來了嚴重創傷。
鐘盈湊過來,幫忙拔掉鼻頭上的尖刺。路明幽幽地看着火光明滅下,不見一絲狼狽的鐘盈,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受傷的總是他。
好在沉默的同伴實在給力。
路明看着水怪,開始感到無與倫比的安心。
他屁颠屁颠地跑過去套近乎,果不其然又被無視了。
啊,早有預料。
路明嗷嗷嗚嗚地給自己挽尊。
驚心動魄的前半夜結束,馴鹿跟着進了洞穴,怎麼趕都趕不走。
其實它更想跟随勇猛健壯又樂于助人的前輩進入向下的甬道,可惜對方堵着入口,怎麼都不同意,甚至發出了恐怖的嘶吼。
路明:好嘛好嘛。
他退而求其次。
一夜未眠的路明,恰好在清晨撞見拖着小牛犢回來的水怪。
它看向路明,路明受寵若驚地站起來,準備和可能同樣睡不着前輩唠五毛錢的嗑,卻發現前輩看的是自己身後還沒清醒的鐘盈。
小牛犢是它帶回來的新鮮食材。
又是全新的一天,熱乎乎的牛肉泡馍溫暖人心,路明埋頭吃草,感覺自己上蹿下跳得像個小醜。
哈、哈。
-
接下來的幾天都沒有下雨。
雖然隻是陰天,難得有幾縷陽光,也是難得的好天氣。
鐘盈積攢的繩結越來越多,她看着連日的陰天有些意動,開始為離開做準備。
那條通往外界的道路是真實存在的。
經過艱難的你畫我猜,馴鹿願意在前邊帶路。但它隻願意将鐘盈送到居住區附近,并不想離開這片荒野。
在渾噩時候它并不明白那條奇怪的、族群不知道的路徑代表着什麼,但一旦恢複人類記憶,踏上那條路回歸人類社會,似乎成為根植于腦海的傳承本能。
但——
路明躺倒在青草地上,“我都失蹤三年了……再晚一點回去,應該,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吧?”
“天啊,本來這會兒我應該大學畢業,步入社會,成為光榮的一枚社畜了!同樣做牛馬,在寫字樓和荒野裡,好像也沒什麼區别哈。”
“總得變回了人再回家吧……”
馴鹿嘀嘀咕咕,伸長脖子啃草皮。
“不然真的太炸裂了。”
“我都想好了社會新聞标題:震驚!馴鹿狂奔萬裡尋親,專家鑒定:它竟是三年前雪崩遇難大學生!”
話音剛落,它嘎嘎嘎地發出奇怪笑聲,被自己的腦補逗樂了。
氣溫緩慢升高,各種動物都開始換毛。每天收拾兔籠,鐘盈總能收集到大把大把的灰色兔毛。還算幹淨,稍微清洗收拾一下,能搓成一團團毛線。
路明也在換毛。
春冬季節的深色厚毛脫落,空氣中哪裡都是漂浮的毛絮,新長出來的短毛呈現灰白色,它總是覺得這裡癢,那裡也癢,跟着走一段路,就跑到一旁嗷嗷叫着蹭樹皮。
鐘盈用它換下的硬鬃毛做了兩柄大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