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凡凡露出一種老母親欣慰的笑容,誰懂啊,有種看着女鵝長大了的感覺。
她給雲晴發去确認消息。
-【叮咚,你的夏夏。】
雲晴邊走邊回複她的消息:【怎麼啦?夏夏。】
夏凡凡:【你倆……?】
雲晴發過來一個笑嘻嘻的表情包,夏凡凡以為孩子開竅了,嘴角快咧到太陽穴,哎喲。
結果下一句就是:【沒有,沒有,我們就是做好朋友的料。】
看到後面,又把笑給收回去了。
其實她已經猜到結果了,喜歡并不代表會在一起,朋友關系也很好。轉念,她想到了雲晴那前男友哥哥,真的很有區别,和他待在一塊兒完全和樓潇澤不一樣,那是一眼就能發現的。雖然倆人的相處模式裝的和朋友一樣,可就是能一眼看得出來的。雲晴性格熱烈但在他那裡就有種收斂的疏離,和情感上的本能接近。
他一直在朝她靠近。
她在躲但沒完全躲。
夏凡凡不禁思考起來,他們之前到底是因為什麼分開的,真像雲晴說的那樣,那何雨呢。
這哥身上總有股被抛棄後的淡淡憂傷,夏凡凡往偏狗血的那方面想,腦部出了一部酣暢淋漓的劇。
“我們分手吧。”雲晴語氣冷到極點,淡漠的眼眸沒有半點水花,“天天要躲來躲去,我累了行嗎。”然後何雨苦苦哀求,最後淡淡談起,妥協地說:“好,我們分手……”
“以後不要再見了。”雲晴轉身再也沒看他一眼。
此後,這哥心情一落千丈,加之在異地生活。
越想夏凡凡憋着笑就愈發明顯。
三年後,這哥回來了,他發誓要奪回自己的一切,掃清她身邊的男人然後……
夏凡凡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藝術裡了,連雲晴走到她身邊喊了好多聲都沒注意。
回過神來,夏凡凡左看右看。
樓潇澤站在雲晴身旁,表情沒啥大變化,風輕雲淡。
他從口袋裡拿出兩個挂件和一個盒子放到雲晴手中,說:“我先回去了,晚安。”
雲晴點頭含笑,“好,再見潇澤,晚安。”
等周圍安靜下來,夏凡凡湊到雲晴眼前,質問道:“怎麼回事啊?”
雲晴哎嘿一聲,“沒事呀,我們也回去吧夏夏。”
見她不動,雲晴又好聲好氣拉拉她的胳膊,“走啦,夏夏~”
“親愛的凡凡,凡寶寶,我的仲夏夜~”
夏凡凡呼出一口氣,直接問:“晴晴,你是不是喜歡你哥?”
雲晴的心忽然慢了一拍的,呆住,這個問題她似乎答不出來的樣子。
“……”唉。
感覺自己的問題讓雲晴為難了,夏凡凡拉着她,佯裝玩笑道:“你喜歡你的小蛋糕你都不會再喜歡一個人第二次,我知道哈哈。”
沒注意到的是,雲晴低垂下去的眼眸仿佛照出了心中在左右猶豫,拿不定且搖擺。
背後如風穿而過的聲音,讓她怔愣住,“雲晴。”
轉過去正對,除了何雨,還要一位女生。
“敏羨學姐。”雲晴禮貌喊一聲,再看向何雨,“你們也出來逛遊園嗎。”
有點奇怪何雨為什麼會和學姐在一塊兒。
何敏羨意有所指地看何雨,“是啊,不知道是誰非要讓我下來陪他找人。”
她又說:“還着急說來晚了就大事不妙了。”
夏凡凡站在一旁,有點沒搞清楚,“學姐,何雨?”
仔細想,倆人都姓何,夏凡凡打住自己猜測的想法等他們說。
“姐,你就别打趣我了。”何雨開口說道,“我剛剛可是陪你玩了好幾把遊戲,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姐?
雲晴疑問,靠近何雨。
“你什麼時候多個姐姐?”
何雨:“堂姐,不常見面,但是沒少聯系。”他偏着頭看着雲晴,好像這句話是解釋一樣。
堂姐?何敏羨,何雨。
哎,怎麼那麼巧啊。
何敏羨上前攬住夏凡凡的胳膊,附上笑意道:“學妹,我們去别的地方逛逛吧。”
何敏羨朝她投去一道眼神,夏凡凡秒懂,連忙拉長聲線哦一聲,“好的學姐,我們走。”
雲晴:“哎?我也去。”
夏凡凡打住,“你在這裡。”
雲晴:“嗯?為什麼啊。”
她們走的很快,連走帶跑的,一下子就沒影了。
令雲晴沒想到的是,看着文靜說話聲溫溫柔的學姐帶人跑會像……
何雨過來,看破她的疑惑,“跑的像傻子對吧。”
雲晴:“……”你怎麼能這麼說你姐,夠損。
雲晴給他默默豎起拇指,血脈中的不怕姐。
嘻嘻哈哈的聲音從近到無,雲晴尋思夏夏說了什麼能和學姐笑成這樣,轉頭過來,對上何雨的視線。
她問:“你看我幹嘛。”
何雨哼笑一聲,歪頭,眸光直直落在她手中那個盒子,語氣有點懶散,“他送的啊,給我看看好不好看。”說着他就拿過來打開,雲晴聳肩,看就看呗。
打開,是一條太陽形狀的項鍊,他不動聲色合起來說句:“挺好看啊,你喜歡嗎?”
雲晴回他:“喜歡啊。”
喜歡?他微微挑眉,把盒子揣進口袋裡,“給我戴兩天,我也喜歡。”
雲晴:“?”你又!
之前是拿她的小晴天,現在又拿項鍊……
何雨你是小孩子嗎?雲晴環臂,嘴巴癟起,眼睛幹瞪他。
何雨後撤步,欲要走。雲晴不客氣地用力扯過他的後領,音量拔高:“何雨!”
你去哪裡學的,怎麼這樣啊。
她有點氣惱,不開心地撅起嘴,弧度仿佛可以挂一個水桶。
見狀,何雨心中響起警示鈴,她真的生氣了,自己惹的。
“……”
他把盒子塞回她懷裡,打住了生氣進度。
“那麼喜歡啊。”他說完,接着眉梢降下去幾分,語氣牽強的很。
雲晴不以為意,拿着盒子晃晃,“喜歡啊,誰送我東西我都會喜歡的。”
何雨俯身靠近,仰視她,嘴角帶起弧度沒了剛才那副神情。
“他是你誰啊?”
輕佻地不像随意問,雲晴也照着他的模樣,一字一句說:“我的,好、朋、友。”
夏凡凡在遠處看這二人,她靠着何敏羨的肩膀,“學姐,那距離快親上了都。”
何敏羨:“他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是什麼樣的?染過黃毛,說話有股在撩妹的感覺,平時喜歡揣着口袋下樓,妥妥浪子人設啊!
雖然我們晴晴好像并不心動,又好像心動……
夏凡凡求着何敏羨說說,以前那哥到底什麼樣。
何敏羨站在樹下,光線柔和地照在臉上,長發被她撩到身後。她沉着一口氣,思考該從那裡說起,眼神望向何雨那,恰好地看見他在笑。
*
他們從小在一個地方長大,蘇市是他們土生土長的家。後來,何雨的爸爸因病去世,何雨的媽媽就離開了那兒,回到了娘家。
臨江靠近蘇市,何雨還小個的時候就總偷偷打電話回來和她說一些不大重要但是聽得出他有在用自己的理解去概括的話,很可愛也好笑。
“姐姐,我這邊下雪了,很好玩噢你能不能過來。”
“姐姐,老師給我發獎狀了,很大一張你要嗎?”
…
“姐,天氣開始下降了,你們要照顧好自己。”
“姐,我挺好的,今年又下了場大雪。”
何雨不是個讓人操心的人,他可太懂事了,懂事到幾乎不用她這個做姐姐的去為他憂心什麼。
何家隻有兩個孩子,一個何敏羨、一個何雨。
兩人不是親姐弟勝似親姐弟,明明兩人才差個一歲,他卻承擔起要快快成長的那一方。
何敏羨總想着,他可以露出不為人知的一面,或是軟弱、或是依賴。
何敏羨眼眸含光,緩緩地說:“有趣的是,是在他來到近溪這邊後的變化。我知道這小子染頭發後第一時間不是想岔到别的,而是啊,他敢那麼張揚肯定是為了誰。”她的目光投擲在雲晴身上,嘴角微微泛起弧度,“你以為他不學人精?那可錯了,他要是想學誰都攔不住,屬于是沉默的倔驢那款。”
夏凡凡聽了個大概,點點頭。
“他那時候在近溪真的是變化中最大的,笑臉多了點,開始喜歡和她讨論天氣。”何敏羨說;“他說他最喜歡晴天,衣服被粘上陽光的味道,空氣中都是花香。說的那麼好聽,再加上那副藏不住的表情,别說八成了,十成是有喜歡的姑娘了。我當然會問,我問那個姑娘怎麼樣,是什麼性格,他自己倒是害羞了,半天下來話沒說臉倒是擋了又擋。”
他臉紅了,逃不過她的眼睛。
聽學姐這麼一說,夏凡凡更想知道晴晴和他的過去了。
“後來中考完,我說假期要不要我找他聚一聚,順便帶上那個姑娘。他卻沉默了,聲音低的像屋檐落下的水,我不知道當時的情況還笑他是不是沒從考試中抽離出來。”
何雨說:我們分開了,之後我和我媽會回到臨江。
到時候再看看——
何敏羨垂眸思索,最後隻是回了句:“嗯好,你和嬸嬸到臨江和我說一聲。”
電話那頭傳出嘟嘟的聲響……
打那以後,他似乎又回到了從前,隻是多了幾分感傷。
“我不去問難道就給這小子這樣憋着?事實驗證确實是這樣。放假後,我跑去了臨江當面說,哎,你看,電話裡不敢說見到面就敢了。隻是他狀态似乎不大好,學校也沒什麼朋友,你知道我從他的身上感覺到了什麼嗎?一種孤寡的氣息,孤家寡人……我說:弟啊,你難道就不想再争取一下?他說:我有在努力了,那聲努力聽起來費勁死,我就給他打打氣,人生十有八九不如意,什麼事情是一下子就可以做好的,什麼事情是長久地要放遠去瞧,你自己想想。”
也就是這句話,讓他有了考這兒的想法。
夏凡凡問一嘴:“那學姐你是什麼原因來這邊的啊。”
何敏羨說:“男人。”
夏凡凡:“?”
何敏羨沒所謂擺擺手,說:“女追男隔層山嘛。”
從入學開始,就在想方設法吸引,這是追他的第二年。
“哇,學姐好毅力。”夏凡凡弱弱問一句:“學姐…那天我看你朝一個地方看了很久,是不是他在那啊……”
就學姐這雷厲風行的做派怎麼可能會怕一場荒誕的表白。
何敏羨:“我還想着他能英雄救美呢,冷漠鬼……”說完,她還切了一聲,搖着頭感歎給機會不争取,冷漠至極的臭男人。
學姐這精神也是可佳,一下子說服自己:沒關系,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
…
這邊,何雨不假思索地點頭,“ 好朋友啊,那我是你的誰?”他歪着頭,期待地看她。
雲晴對他問的深切着明,她眼眸垂下,擡起對上他的眼睛。
“你也是好朋友。”
何雨對這個答案不由得暗自搖頭。
他失笑一聲,沒用多大力彈她的額頭,模糊地罵聲:笨蛋。
雲晴看嘴型知道這家夥罵人,“你說什麼?”
何雨轉身過去背對着回答,“沒什麼,走我們下去逛逛。”
不是才剛逛回來!?雲晴跟上去,“你剛剛說什麼是不是罵我了!”
何雨瞥眼她,“知道還問,真是個小笨蛋。”
雲晴:“……”怎麼總罵人笨呢。
樹下襯映着幾簇燈光,一高一低的影子一個在走,一個在跳。
何雨倒是豁然開朗了,他在想,幸好笨蛋不開竅。
算了,罵多笨蛋越罵越不聰明怎麼辦。
也行,他喜歡這個人就夠了。
一路上雲晴都帶着異樣的眼神看何雨,心想:他到底在笑什麼,笑的那麼傻。
帶着一路的疑惑就陪他走了好一會兒,忽然他問:“假期你要做什麼嗎。”
雲晴:“宅在家裡不出門。”
何雨:“我信你會宅家裡?”
雲晴笑道:“可能我覺得天氣不好就不想出門呢?”
何雨環臂,眉眼輕挑,一副你看我信嗎的樣子。
她幹脆攤牌,甩手說:“哎呀,你怎麼跟我媽一樣,刨根問底的。”她噘嘴,眼神直勾勾盯他,說:“美女的事情你少問,好嗎哥哥?”
何雨笑出聲,“行,不問了,不問了。”
宿舍裡。
知曉他們之間一半的夏凡凡笑達眼底,有意無意地在問他們剛才在一起說了什麼。
雲晴在刷牙,嘴巴含糊地回複。
第一次沒聽清,夏凡凡走到了她身邊,雲晴吐出泡沫:“說放假。”
說放假啊。夏凡凡整理起架子上的東西,“假期我們要不要找一天出去,在晚上喝點的那種?”
雲晴一聽,不确定地問一聲:“晚上?喝點?”
夏凡凡給她肯定的眼神,是的,我說的沒錯,你想的也沒錯。
幹的都是媽見打的事,不帶怕的。雲晴默默點頭,表示贊同她的想法。
假期如約而至,各大景點遠看一堆人近看都是人,進地鐵站也是人擠人,白天坐公交出門是時長久但寬敞的選擇。
雲晴喜歡找靠窗的位置吹風,陣陣風呼嘯過來,暈乎的腦袋變得清醒。
清新的綠色挂脖紗裙襯的她膚色白,到膝的不規則裙邊被她無聊地揉着,她歎氣:“手機自己生悶氣燙燙的,燙的是我的手,寒的是我的心。”
“那不正好?看手機看多了傷眼睛。”安蘇荷對手機生悶氣的行為頗為贊同。
雲晴冷笑,“媽媽,時代在變化,咱要跟上知道不。”
安蘇荷說:“那你問你手機為什麼生悶氣。”
沒想到她這傻姑娘還真就這麼做了,雲晴拿起手機,“我媽媽問你呢,你生什麼悶氣。”
說完,雲晴眼睛亮亮地看安蘇荷,“它說媽媽沒讓我喝莓莓茶,所以生悶氣了。”
安蘇荷輕拍她,“出息。”
雲晴躲開,嬉笑地說:“你閨女出類拔萃。”
“媽媽,晚上吃什麼呀。”雲晴雙手抓着椅背,抵着下巴問道。
“你想吃什麼?”安蘇荷問。
“我都行,我不挑媽媽做的飯哎嘿。”
媽媽做的飯和學校的比,完全不用比,天壤之别。
我愛媽媽做的飯,雲晴眼睛裡布滿星光,她簡直就是媽媽做的飯重度依賴。
回家不為别的,就為那一口香香的飯。
不愛回家簡直就不是她雲晴。
下到公交站,手機也不生悶氣了。她開始邊走邊回複起消息,安蘇荷在前邊催促着,她回完就立刻跑上前,全然沒注意到自己将消息發給了誰。
安靜的房間中忽然傳出一聲響動,何雨原本還在想事情,餘光中看見備注後果斷拿起查看。
雲晴:【夏夏,明天晚上我們去哪裡喝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