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剩六個月了,我怎麼辦?”
說要睡覺,實際上不過片刻,心頭剛被鬧散的陰雲又浮上來,叫嬴煦呼吸都有些滞澀。
她固然焦慮,但對自身情況的判斷不會有錯。
這兩個月來,她的修為是真的幾乎無進步……無論何時看去,丹田内靈霧都分毫未變。
從在門中時的每日三五個時辰,到回家以來幾乎每日有六七個時辰都在打坐吸納。明明每日打坐的時辰越來越長……
運功時她感覺也并無反常,雖說靈氣肉眼看不見,但周身有靈氣被牽引而來的感覺,靈氣入體的感受更是做不得假。
非要說有什麼不對,便是她感覺這鄉間靈氣似乎太過稀薄了,讓她運功時吸收的靈氣少了一些。
可再稀薄,也實在不該讓她修行慢到如此地步……
心口發緊,嬴煦無意識勒了下懷裡的茸茸,狗爪撲棱一下,好似掃到了什麼東西,一塊硬物怼到嬴煦臉上。
歉意地松了松胳膊,嬴煦這才去摸臉前的東西——
石頭。
正是自己從小帶着的那塊。
嬴煦歎了口氣,心中煩悶更甚。
這石頭曾在南霍山中有着相當奇妙的表現……她一度小心翼翼,不僅是在被問話時撒了謊,更是在從南霍山回門之前,便将石頭藏在山門外了。
凡事皆有因果,那突然出現又消失的石洞讓她疑慮重重,而思前想後,她覺得跟自己這小石頭脫不了關系。
涉及有人喪命,她擔心門中要搜身。便趁無人注意時,将這小石頭藏進山門前的一塊巨石下。而此次下山來,才趁着假意歇腳尋回來。
雖冒了些險,但不得不說多虧了她這難得的聰明。否則,隻怕入庶務殿前,這小石頭便要交到掌事手中去了。
舉起石頭,嬴煦借着些微的月光看——渾身漆黑、形狀随意,滿是凹凸或尖銳棱角,實在看着平平無奇。
這石頭自己自小帶着,從未覺得有什麼異處,哪怕是已踏上了修行之道,也絲毫感受不到這石頭與路邊的石塊有何不同。
娘說這是她的“保命石”,她便隻當成個長命鎖般的吉祥物,雖然寒酸了些,但打了孔穿了紅繩,也像模像樣的。
但卻不想,南霍山一行中,它竟現出些奇妙之處來……
當時的經曆她原模原樣講給了娘和姥姥聽,換得兩人一副驚異神情,顯然都對這石頭毫無了解。
問及來曆,娘也依舊是那番說辭——這石頭是嬴煦自己滿月時抓來的。
而關于那莫名出現又消失的石洞,娘猶豫許久,模模糊糊說出“空間之能”幾個字。
嬴煦那時的欣喜若狂猶在心間。但現實很快給了她沉重一擊。
無論她怎麼用靈力灌注、催動石頭,這漆黑石塊都毫無反應,仿若真是個尋常石子。
想起自己氣喘籲籲對着它細心呵護、刀劈斧砸的過往,嬴煦眼皮一跳,腹诽這石頭裝尋常裝的還挺像。
不過這顯然絕非凡石……畢竟尋常石塊,一道靈力足以叫其四分五裂了。
見茸茸似乎對這石頭很是好奇,嬴煦便丢給它,由着它嗅聞撥拉,任意玩耍。
思前想後,将種種可能性俱排除掉,嬴煦神色暗淡,心中漸漸有了抉擇。
時間不等人,她既無法順利自己修行,便隻能冒險,去想想别的法子了。
.
“你要去哪?”
翌日一早,嬴晏聽女兒說要出門一趟,不禁有些怔愣。
周語明的事,嬴煦原原本本給家人講過,是以這兩月來,借着嬴晏生病之故,嬴家三口俱鮮少外出。
必要的東西如藥材,也是托同村人家捎帶。怕的便是一個不小心,招來禍事。
雖說章陽華之死是妖獸作亂,但看他脾性,章家人的性子不難估量。若執意尋仇,嬴煦恐有危險。
“今日是正常的休沐時候了……我想去時輕家一趟。”嬴煦稍稍撇開了些眼睛,若無其事般道。
嬴晏和嬴劭俱有些猶豫,心中自是不太情願嬴煦出門。
孫家門中已給出了懲罰不假,而這段時日以來,也卻是無人打聽或找上嬴家,叫她們心中也不知不覺安心了許多。
可貿然出門……
“娘,姥姥,你們放心吧。周前輩給的符,我帶了三張在身上。”
嬴煦掏出三張符紙示意,這俱是周語明不知以何法塞在她行李中的,并那陣盤還有個乾坤袋一起。
“今日也無什麼事,我們也就閑話一陣……天黑之前,我就回來了。”
聞言,嬴晏和嬴劭終是稍微放下了些心。
“家中還留了兩張符,就在我屋的桌上,娘,你們若要出門,哪怕隻去隔壁家,也要帶好了。”
嬴煦交代完,見二人都點了點頭,這才啟動了陣盤關好門,轉身欲走。
茸茸又追了過來,趴在門檻邊躍躍欲試,想跟上她,卻被嬴煦推了回去。
“茸茸……我不能帶你。”
嬴煦淡淡笑了笑。
蹲下身,摸了摸它綿軟的毛,嬴煦這才離開。
“等你有朝一日變得強大,再和我一起出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