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丁香姑娘也應有丫鬟!
既是昨夜亥時後無人再見過丁香姑娘,不如就從丁香姑娘日常所接觸之人查起。
宣德樓前的國公府。
府門前廊還似從前般車馬如流,唯一不同的是今日到訪魏國公府的來客們皆悻悻而返,遞上的帖子,皆被一句“李三爺身子抱恙,今日暫不見客”打了回來。
此刻“身體抱恙”的李延雙正懶洋洋地斜倚在黃花梨椅上,身上披的件藕荷色的紗衣被天井裡灌進來的風吹得搖擺,與旁側狹長的竹葉一齊投在院牆上。
“三爺,這可是汝窯的貨色?”
一人的面容隐在竹影婆娑中,讓人看不真切,一隻手裡擎着件天青色的筆洗對着日光仔細端詳。
“不錯,前期日子宮裡賞下來的,”李延雙捏起顆剔透的紫葡萄,盛葡萄的金絲琉璃碗散着冰室的寒意,在内壁上凝結了成片的水珠,“若是杜公子喜愛,拿走便是。”
“那杜某人便不推辭了。”那人微微一笑,将筆洗收入袖中。
“對了,杜某給裴公子送的香車寶馬通通被退回了。”被喚作杜公子那人不好意思地垂下頭。
“這也倒是無妨,初入仕途的士子多少有點傲氣,挫幾把就無了,反而若是他現下就收了,咱們才不安穩。”
“聽聞汴河邊的一楚館出了起命案,今早開封府派了人去查,”手钏上的赤色珠子有節奏地擊打着扶手,“杜公子可是叫了人去把這出好戲推到戲台子上?”
那人轉過身來,狹長的丹鳳眼裡泛着狡黠的光。
“杜某自然叫人去了,依段小公子的火爆脾氣,”那人踱步至李延雙身側,俯下身耳語道,“明日啊,折子就該送到官家面前了。”
李延雙歪過頭,伸手掐了一把杜公子的白玉頸,留下個紅印。
“待段家倒台了,段明輝的位子可就歸你了。”
喚作杜公子的男人“噗嗤”一聲笑了。
“三爺...杜某要的可不止這些...”他解開對面的玉扣,拂下紗衣,勾起的指尖掠過李延雙孔武有力的胸膛,在他陳年箭傷處畫個圈。
“杜某在乎的,可是三爺的憂樂。”
“你便是小蘭,丁香姑娘的丫鬟?”
幾經問過老鸨,陸鴻在雲音閣的下堂中尋到了這位年輕的姑娘。
此刻的她正畏畏縮縮地坐在一張梨木凳上,眼神迷離,臉上留着淚痕還未徹底幹透。
瘦弱的姑娘點點頭。
“昨夜你是何時與丁香姑娘分别的?”
“約是…戌...戌時,那時姑娘說要入席,讓奴家待在閣裡,不必等她了。”
“你跟丁香姑娘多久了?”
“兩年有餘。”
“有什麼常來尋她的人嗎?”
“這…奴家也不…不太清楚。”小蘭吸吸鼻涕,垂下眼眸,“京裡的公子多,奴家不認得。”
見小蘭欲言又止,陸鴻揮揮手,讓老鸨和另外幾位捕快都出門去等,而後緩緩躬下身子,視線與小蘭齊平。
“小蘭啊,我知你怕說了遭人記恨,如今就你我二人,可否告知我實情?”
“那...那我說了後,可否不去開封府?”
“當然無妨。”陸鴻瞧着小蘭,堅定地點點頭,支持她繼續說下去。
“的确是常常有人來尋丁香姐,”小蘭遲疑道,“奴家見過的便有陳家的五爺、柳家的公子,還聽樓裡的其他姐兒說過有西域的香粉販子。”
“還有一次,丁香姐陪宴時我進去遞酒,在門口聽得一男人說得要給俺們姐兒贖身。事後,丁香姐緊張兮兮問我聽到什麼沒有。”
“那時怕惹事,奴家便沒敢出聲。”
“那男人你認得嗎?”
“奴家不知,那人五大三粗,皮膚黝黑,個頭不高,臉上堆滿褶子。”
“若我叫你去認,你能認得嗎?”
“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