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幾天雲妗按照承諾,每天下課便打車來一趟醫院,徐霁白天則在病房裡處理工作,她一來便脆弱起來,陳特助一點都不想承認這是他老闆。
另一邊的宋溪月每天放學就回到家,生活一如既往,但是心裡總是有着不踏實的感覺。
一天上完課回到家,她終于忍不住去問徐母。
徐母一臉莫名其妙,“阿霁在波士頓啊,他前些天還給我打過電話,說國外公司裡還有些事沒處理完,元旦跨年就不回來了。”
宋溪月悶悶“哦”了一聲,徐母隻當她是想哥哥了,安慰了幾句便了事。
相安無事度過期末月,宋溪月五點半下課回到家裡,廚房裡熱氣騰騰,餐桌上已經擺好了幾盤出鍋的菜肴。
家裡常年冷清,徐母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大動幹戈親手做菜了,她還以為是家裡要來什麼重要的客人,便問她是誰要來。
徐母回頭樂呵呵和她分享:“你哥帶你嫂子過來吃飯。”
“我也是了卻了一樁心願,這小子終于開竅談戀愛了,可不得慶祝一下。”
徐母轉過身去哼着小調倒騰她的鮮湯,宋溪月卻跟丢了魂一樣愣在原地,但凡徐母此刻轉身,就能看到她臉上遮掩不住的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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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門外,雲妗憑着印象恍惚認出熟悉的宅邸,她才反應過來徐霁拐彎抹角打的是什麼主意,但這個時候她也沒有退路了。
“又不是第一次來了,怎麼還緊張?”徐霁站在她身邊,把人往裡面帶。
雲妗手被他牽着掙脫不開,笃定,“你騙我來的。”
男人眼底漾出三分笑意,那張顔值夠頂的骨相臉此刻微垂,專注地看着她,清冷中透着些許斯文敗類的意味。
徐霁嗓音溫柔,“你這可冤枉我了寶寶,不是答應你了要幫你報仇?”
“你幫我報仇?”她揚起臉突然就有了興緻,“那之後我還要親自上陣,這事兒不能就這麼算了,她還害你受了好重的傷。”
“你……不會這麼快原諒她吧。”雲妗揚起的笑容凝滞了一下,沒落下去。
即便知道這層關系必定會給她帶來一些不愉快,但她還是想聽聽他的回答。
雖然宋溪月是他親自從福利院領回來的妹妹,但也不至于那麼快吧。
“不會。”徐霁語氣沒有在開玩笑,“雲妗,你和她不一樣,你在我這兒永遠都有個位置。”
所以你不必膽怯不必退縮,沒有人會成為你的阻礙。
他會等,等到她明白這個道理,至此,他會給她滿意的答案。
雲妗就這麼被他忽悠着進了門,門一打開,對上一雙溫柔明亮的眼睛,那架勢,像是貓見到了老鼠。
雲妗:……
徐霁擋在她前面,幫她拿了雙拖鞋,“媽,你吓到她了。”
小姑娘明顯是緊張了,對着面前溫柔熱情的女人即便大方得體,但進門以來就拉着他的胳膊不放,寸步不離。
徐母幾度想和她親近,都被徐霁擋着,她終于惱了,面無表情邀請人在餐桌上坐下,開始長輩式的例行催問。
例如什麼時候在一起的,誰追誰的,徐霁對她好不好,最後一個沒打住甚至脫口而出,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徐霁無奈,“媽,我還在追。”
把家裡熱鬧的場景想了個遍,猝不及防聽到這一耳朵,徐母一哽,又把這輩子的傷心事都想了個遍。
想着想着便松了口氣,還沒追到就能把人往家裡帶,難為這小子還有這等心思,沒遺傳錯他爸的基因。
等家裡的阿姨依次把菜端上桌,宋溪月還在自己的房間裡沒出來,徐母上樓去叫:“月月,出來吃飯了。”
“媽,等一下。”徐霁叫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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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宋溪月正要招呼一聲回房,徐母溫和的聲音喊住她,“溪月,你過來一下,媽媽有事問你。”
宋溪月心下一滞,濃烈的不安在心底蠢蠢欲動,她咬了下唇,跟了過去。
客廳敞亮的吊燈下,雲妗和徐霁在徐母身邊坐着,她隻能就着一旁的單人沙發坐下。
徐母沒有讓他們回避的意思,語調依舊柔和,“你怎麼沒有和我說,你先前被綁架的事情?”
宋溪月一顆心砰砰跳着,按耐着忐忑開口:“那人就是個瘋子,阿霁哥哥要是為了我去找了他的麻煩,萬一出了事怎麼辦。”
“他不是會有該有的懲罰麼?我沒什麼事,就算了吧。”
徐母眉頭擰了下,“溪月,你阿霁哥哥要是沒本事到這般地步,那他也不用混了。”
“您不怪我嗎?”宋溪月長睫不經意顫抖,擡眸與姜舒芸四目相對,看見她眼中的擔心,眸中閃過希冀。
她也是迫不得已,姜姨會理解她的對嗎?
“有什麼好怪的。”徐母看着她,視線仿佛要貫穿她的身體,“倒是有件事我想問你,徐文芥都和你說了什麼?你别瞞着媽媽。”
“别害怕,他要是威脅你就說出來,這委屈咱不能白受。”
她心沉下去,抿唇,聲音有些抖,“他就……讓我不準告訴您和阿霁哥哥……我對他沒什麼用,他就放我出來了……”
終于來到這一步了,宋溪月絕望地想。
不,他們不會有證據的。而且她隻不過是為了活命,更沒有着手害人,怎麼能怪她呢。
“事到如今,你還是沒有什麼想說的嗎?連一個道歉都沒有嗎?”徐母眼裡的光黯淡下去,宋溪月終于在她眼裡看見了失望。
她心裡已經有了答案,擡眼卻是茫然,“姜姨,您在說什麼?”
“阿霁給我聽了錄音,你包庇徐文芥的行為,還妄想把别人推出去,你在我們家這麼多年,我竟是不知道你私下還有這樣一面!”
徐母聲音蓦然哽咽,失望和痛恨溢于言表,生生把她刺痛。
“我本來不願相信的,可證據就在那兒。要是妗妗真的出事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的行為就是幫兇!”
宋溪月木着一張臉,靜靜地站在那裡任由她指責。她罵得好難聽,她心疼得快要死掉了。
心髒為什麼會疼呢?她就這麼在乎嗎?這怎麼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