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朋友工作需要想拜訪一位漢服手藝人,但是不知道她的具體的住址,你有沒有什麼途徑可以幫忙找到她?”
輕而雜亂的細碎聲音消失,聽腳步聲是在往外走,之後拖鞋與地闆摩擦産生的聲音就變了,不一會兒便響起水流擊打在水池裡的聲音。
“什麼朋友?”
“我發小啊,她是一個漢服博主。”雲妗扶了一下手機,“不過知道的信息少得可憐,就還……挺為難人的。”
她補充:“要是有的話,推個聯系方式過來就好了,我讓我朋友自己聯系。”
對面水聲停,又是一聲“嗯”。
聲音聽起來有點悶悶的,因為離得近,胸腔振動混着輕微的鼻音,就真的好像在她耳邊說話一樣。
“雲妗,打電話過來就說這個,沒什麼别的想和我說?”
雲妗似有似無察覺到他可能想說什麼,她打開水龍頭,“注意身體,照顧好自己,在國外也要開心。”
那邊低低地歎了一口氣,妥協,“有沒有想我?”
水流順着手腕浸濕衣袖,雲妗受驚般地關掉水龍頭,唇動了動,聲若蚊蠅:“想。”
她說的話徐霁幾乎聽不見,與此同時,低醇悅耳的聲音幾乎在同一時間響起,把她的心撞得快碎掉了。
“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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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跟誰打電話?”突如其來的一道女聲,把她吓了一跳。
捏在手裡的手機被這麼一晃,差點摔在地上,雲妗這才注意到隔壁洗手台她的值班搭檔宋溪月,不知在這兒站了有多久。
“……”她怕說了打擊到這姑娘,她又要發瘋。
宋溪月皺了皺眉,看她沒有特别大的反應,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理所當然起來。也是,徐霁怎麼可能會和雲妗有聯系,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不就是問一聲電話是打給誰的嗎,你清高什麼,很難回答嗎?”
洗手間附近很安靜,連滴水聲都沒有,隻有宋溪月的聲音在空曠環境中回響,雲妗刻意避開挂斷鍵,把手機攥在手裡。
“徐霁。”
聲音不大,但就如同一個驚雷炸在耳邊。
那雙明豔漂亮的眼睛緩緩浮起震驚、不可思議的神色,下一個動作就是想去搶她的手機,被雲妗一個轉身躲開。
雲妗有點想笑,“我在給你哥打電話,沒聽明白嗎,妹妹?”
“我不信,你把手機給我看。”宋溪月隻有這一句話,聲音有些尖銳,迫切地想要否認。
雲妗實在拿她沒轍,正要把手機遞過去,手指不知怎的滑動到屏幕上,誤觸到免提鍵,電話裡突然傳來徐霁清冷的聲音。
“妗妗,把電話給宋溪月。”
喊雲妗是小名,喊她是全名。
聲音一出來,宋溪月腳下頓時生了根一樣,一顆吊着的心高高墜落下去,她幾乎是自虐般地把這個确鑿證實的猜測消化下去。
“喏。”
方才還趾高氣揚的少女,此刻像個被吓傻的鹌鹑,卻依舊惡狠狠看着她,雲妗唏噓了一下,揚了揚手機丢給她。
手機被遞到傻站着着的女孩手中,雲妗聽見她小心翼翼喊了聲“阿霁哥哥”,頭也不回地往窗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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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徐霁和她說了什麼,宋溪月沒再找過她麻煩,偶爾遇到也是目不斜視擦身而過,就像兩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聽說她家裡給她買了套房,她自己搬出來住。房子是套三層小别墅,地處大學城附近有名的富人小區,地段原因,京北大學的學生都聽說過這個小區。
“大小姐家這麼豪橫啊,那麼一套别墅得有十幾萬一平吧。”黎俏俏從衣櫃裡扯了幾件沒洗的衣服丢進臉盆,歪頭繼續剛才的八卦。
雲妗有了解過一點,“那一塊兒,大約都是十七十八萬一平的。”
黎俏俏感歎了一嘴,搖了搖頭喃喃:“倒也奇怪,我在京北待了這麼多年,也沒聽過京北有姓宋的家族啊。”
雲妗摘了耳機恰好聽見這一句話,黎俏俏很快抱着臉盆往陽台走,“不過有些家族确實這樣,不怎麼露面。”
黎俏俏開了洗衣機回來,拍了拍她,“走吧,我們吃飯去。”
雲妗看了一眼時間,“這麼早?”
“還好吧,是比平時早了半個小時。”黎俏俏說,“天氣預報說1個小時後有雨,早點去吃早點回來,一會兒不是還有晚點嘛。”
黎俏俏被她電腦上的報名信息表吸引了目光,湊過來把下巴擱在她肩上,“這是什麼?報名表?”
“攝影比賽。”雲妗蓋上電腦,起身披上外套,“挺難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拿獎,不過我就是想試試,一丁點兒概率也是概率。”
“之前,投的那個……有戲嗎?”
黎俏俏知道她有多努力,因為家裡人不支持她學習攝影,她便常常在課餘時間去隔壁電影學院蹭課,學業熱愛兩手抓,經常擠時間出去外拍。
“沒收到入圍通知,應該是沒有。”雲妗拿了把傘,起身擡手把窗關上,“走吧,記得把傘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