燙到手一般飛快收回爪子,貓兒一下彈開八丈遠的距離。
“嗯,就是這樣,所以,快點去找地室入口吧。”
尺玉感覺有哪裡不太對勁兒,但她又說不上來,神不能說謊,歸不可能騙她。
按下心中的刺撓,尺玉睜着一雙金光大眼,開始巡視祠堂院落。
祠堂院落很大,呈正方形,不像别的庭院種有綠植遮陰,地上石闆通鋪,四個角落各突兀地矗立一座巨石,每塊巨石上面,雕刻有奇形怪狀的獸類,一共四隻,長相各不相同,卻是如出一轍的猙獰醜陋,妥妥的兇獸。
尺玉惡寒撇開眼,看向院落正中央。
奇怪,這裡什麼時候多出了一口井?
井口不高,貓兒立起身子,前爪剛好能搭在井沿邊。
探頭朝井内看去,除了黝黑,還是黝黑。
尺玉不由得擡頭看了一下天上的月亮,今夜無雲,月光很亮,直直照着,如果這是一口正常的水井,按理說多多少少都會有些反光。
可是這口井……尺玉遲疑地伸出一截爪子。
低于井沿的部分像是被截斷一般,消失的一幹二淨,什麼都感受不到了。
尺玉心下一驚,迅速縮回爪子,把爪子放到眼前,五指張開,粉嫩的肉墊開出一朵小花。
呼——,還好還好,完好無損,尺玉心有餘悸。
剛才知覺全無的感覺實在是太吓虎了。
“跳進去。”歸的聲音不容置疑。
尺玉頓時瞪大了眼睛:“什麼?!”
歸重複:“從這裡跳進去,就能進入地室。”
貓貓疑惑頭,尺玉質疑:“這裡就是地室入口?”
腦海中不禁浮現出常守丘投井自盡似的進入地室的畫面,這麼窄的一座井,不會卡着嗎?
對于貓的身體來說,井口無疑足夠一隻貓縱身跳入,但對于一個成年人來講,若不是窄肩,十有八九會被卡到。
歸:“不是正經入口,但是能進。”
從小老虎進入祠堂後,她就把神力完全展開,深入地下,将祠堂内外和地下探查了個一清二楚,得到的結果遠比在外面掃描來的清楚。
在外面,或許是因為寄居在小老虎靈台,與她的神魂離得近,隻有地底那具殘破卻熾熱的身軀格外引人注意。
被囚禁身軀中的心髒一下又一下跳動,仿佛能感應到她的神力一般,在她視線望過去時,咚咚作響,竭力求救。
神獸自傲,即便是沒有意識的身軀,也不願被捆綁四肢,取盡精血。多麼旺盛的生命力,多麼強烈的求生意志,讓油盡燈枯的神明無比動容。神明隕落已成定局,提前燃盡也無妨,能在隕落之前,最後庇護一次自己的信徒,神明心滿意足。
“類比來講,這座井,就是房頂的煙囪。”歸說道,“地室入口在在祠堂正廳裡,但防護重重,從那裡進入,和堂而皇之闖進别人家沒什麼兩樣。”
尺玉贊同點點頭:“确實,我偷溜出門,從來都是走牆頭屋頂,極少有人能注意到。”
歸繼續說道:“所以就要悄悄從‘煙囪’鑽進去,這座井下面連通的是那間擺放冰棺白骨的密室,至于為什麼會有一座通向外部的井,我就不知道了。”
聞此,尺玉若有所思看了看四個角落的巨石,刻有奇怪獸類圖案的一面齊齊朝向井口。
她心中浮現出一個猜測:“井口下面,是不是正對着冰棺白骨?”
“是的。”
原來是個陣,尺玉想。
祠堂在常府正中央,這口井對着的需要複活的獸類白骨在祠堂正中央,四方又有詭異的刻有兇獸畫像的巨石,她很難不聯想到陣法上面去。
“直接跳進去嗎?”尺玉站在井沿邊,問道。
“是的。”
尺玉又問:“不用做什麼防護嗎?”
“嗯……”歸稍微沉吟了一下,說道,“和跨過結界一樣,一切有我。”
尺玉作勢想要跳下井沿台子:“你又要用你的神力?”
歸:“沒有,尺玉不用擔心。”
她一直在用,沒有“又”這個說法。
尺玉将信将疑:“好吧,那我跳了。”
低頭俯身,如一尾遊魚入水,沒有絲毫遲疑。
好冷……
冷過墜入冰窟,隻有心口處,剩下一小團暖意。
眼睛勉強睜開一條縫,尺玉盡力去适應黑暗,但即便在神魂金瞳的加持下,也沒有一絲光亮進入眼底。
下墜感越來越強烈,風在耳邊呼嘯,尺玉放棄了探究井的内部,閉上幹澀的眼睛,蜷縮起四肢,朝心口處的暖意靠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