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情願不知。”
丢下這一句話,許羚轉身就走,沒有絲毫的猶豫。
身後,忽圖珏笑聲由小至大,直至失聲,他擡手拂去眼尾笑出來的淚,看着遠去的背影,道:“許羚,你逃不掉的,來地獄陪我吧。”
“小香,你随我走。”
許羚來到房間内,伸手牽住人就要往外走,誰料,他的人來的比她想象中要快的多。
忽圖珏站在院内,溫柔地對着小香打了個招呼,而後就将視線放在了許羚的身上。
“你這是要去哪呀?如果要出城的話怕是不可能了,我已經讓他們守住各個城門,你是出不去的。”
“所以呢?”
“所以?”他笑了,甩了甩手中拿了很多年的珠串,而後雙手一用勁将其扯斷,“呐,下場。”
“如果你願意留下,那麼,從今往後,鞑喇王後的位置便是你的了。”他往前走了一步,對着許羚伸出了手,臉上的笑是那麼的志在必得,好似許羚根本不會拒絕一般。
他想,在鞑喇那做的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後啊,可是回了景國,就是一名小小的參将了,是個人都知道選什麼好吧。
可是,許羚退了一步,那明晃晃嫌棄的意味讓他惱怒,心中“騰”的便升起一團火。
“不知好歹,既如此,那就死吧。”
他将袖子甩的飛起,轉身離去,與他相反方向行進的,是他帶來的人。
要是同意,那這些人就是排場,若是拒絕,那他們就是送她上路的人。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直到後邊的動靜平息,他這才轉過了一直背對着的身子,可是,在他的身子剛轉到一半時,便僵住了。
冰涼的寒意從脖間瞬間竄上了大腦,眼前不斷地浮現出從前那一個個令他絕望的夜。
不,他不要死。
許羚冷眼看着他摔倒在地,看着他驚慌失措地用手去捂住那僅劃破了一點的脖子,看着他渾身顫抖,陷入自己給自己編造的噩夢。
長劍指着他不偏一分,冷光使他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沒一會兒,他便清醒了。
清醒之後,他就像是認命了一般,仰面倒在地上,不做任何反抗。
“殺了我吧。”
“我不會殺你,你的命自有人來讨。不過,我有幾個問題想知道,你是從何處知曉我的身份的?”
忽圖珏緊閉的眼皮顫了顫,但是并沒有說話。
許羚将劍壓低了點,再次開口道:“是誰?”
還是無聲,她繼續下壓軟劍。
“我不殺你并不代表我會輕易放過你,先挑斷你的手腳筋吧,免得你跑了。”
“啊——”
利落地将軟劍上的血珠甩落,她看着地上蜷縮着的人,同樣靜言以待。
“你……你,我不會說,我死都不會說的,啊啊啊啊……”
許羚将目光收回,不再去看地上渾身瑟縮的人,推開門,她徑直走過院子,交代小香将眼睛閉緊後,抱着她走了出來。
路過忽圖珏時,她停頓了一下,眼神平靜,似乎對剛剛的問題已經不在乎了,此刻,她看着前邊的巷口,那裡站滿了城中還活着的百姓。
她像是沒看到他們眼中的憤怒與害怕般垂下頭對腳邊的人說道:“忽圖珏,你瞧瞧看,他們可都是剛死裡逃生的人,要是我将事實說出來,以你現在這樣,活不活的下去呢?”
“你……不,不……”
“各位街坊鄰裡想必都看到了吧,這個人他……”
“許羚——”
忽圖珏掙紮地坐起身,眼中滿含憤恨,對着許羚咬牙切齒道:“你不要得意的太早,誰知等着你的明天會是什麼樣,我說過,我不會放過你,說到做到。”
伴随着一陣瘋狂的笑聲,他直直地撞向許羚的劍,哪怕她收劍再快,他最終還是如願以償了。
忽圖珏睜着眼倒下,嘴角仍然是上揚的模樣,他看着眼前的百姓,裡頭的憎恨和輕視随着瞳孔的光彩一點一點褪去。
百姓們被這一下駭的齊齊往後退了一步,在他們的眼中,許羚就是一個殺人狂魔,同之前那些王室子弟一般無二,尤其是在看到她身後院中那倒了一地的屍體和腳邊死在他們面前的剛剛還救了他們的人。
許羚無聲地歎了口氣,感覺到百姓們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無一不帶着防備與恐懼,她便知忽圖珏再一次成功了。
九皇子幼時被送往珈藍寺,這些年來真正見過他的人少之又少,試問該怎麼在最短的時間内讓最多的人相信一個人的身份,那就是反其道而行之。在第一個人說他是九皇子時,他不承認,于是便會有更多的人覺得他是,要是他第一下便承認了,那效果必定大打折扣。他逢人便說九皇子已死,一是為了徹底在衆人心中坐實他的身份,其次便是為了更好的拖延時間,轉移外界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