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人往内走,繞過一座座疊的像小山似的箱奁,在一處暗的不似人間的角落,幾人前進的步劃終于停了下來。
原先沒有察覺到問題,但到了現在,就連最遲鈍的一個都知道事情的不對了。
三人默契地向前一步,将許羚整個人往身後藏去,看着一米開外的人,面上的緊張慢慢顯露出來。
郝兼咽了咽口水,斜向右跨出一步,将身邊的人護住,他的目光透過黑漆漆的空氣落在前邊,即使找不到落點,但也沒有絲毫的遊移,他是四人中年齡最大的一個,所以他自認為他擁有保護好其餘幾人的使命感。
“小五,你們往後撤。”
被男人喚作小五的,便是那個家中母親生病剛好的青年。他的位置正好就在中間,也就是郝兼所在位置的正後方。他聽到了郝兼的話,但是并不準備聽從。看着前邊的人,伸手拽住他的手臂,使出力氣想将人拉回去。
“哥,換我來,想想你家剛出生的孩子。”
黑暗中,有火光浮現,像是螢火,一點一點地移動着,慢慢朝幾人的位置圍來。
許羚盯着火光看,另一人也不動聲色地阻止了還在争論的倆人。
整個空間瞬間便安靜了下來,借着光亮,幾人這才發現他們目前的位置正是整個建築的最裡邊,前邊根本沒有他們要取的火藥,隻有一面光秃秃的牆壁,連剛剛引他們來的那個人都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
“又見面了。”
剛剛的那名老者站在隊伍的前邊,以一種無可替代的超前的地位,面帶審視的看着幾人。許羚不動聲色地提高警惕,而後搭上了腰間盤繞着的軟劍。
“幾位可是景國人?”
老者似笑非笑地抖了抖手臂,從袖子中露出了那隻殘缺的手,借着火光,他慢慢地轉着手腕,像是在觀察,至于在觀察什麼,恐怕隻有他本人知道了。
許羚嘴角勾起一個似有若無的弧度,狀似驚詫地問道:“老先生,你這話是何意啊?現下景國正同鞑喇交戰,我們若是景國人豈會如此大大咧咧地出現在這兒,這不是羊入虎口嗎?”
“誰知道呢。”對方對于她的回答不置可否,垂下頭,而後一個擡眼,目中的兇狠肆無忌憚,“全都拿下,生死不論。”
眼見着話音剛落,原本圍着他們的人便手持火把從沖了上來,她也沒時間交代幾人,隻能各尋生路了。
腰間的軟劍在空中甩開,随着手腕的擺動猶如一條銀白色的長蛇,身姿搖曳,宛如遊龍。
許羚穿梭在人群中試圖往老者所在的位置沖去,但每次當她往前走出一段距離後便會被重新聚起的人給擋回去。
眼瞧着除了她之外的三人已經出現了體力不支的情況,沒有猶豫,一劍揮開朝她撲來的人,而後搶過對方手裡燃的正旺的火把,幾步借力越到了由數百個箱子疊成的小山上。
“全部住手。”
終于有反應了。
許羚的目光移向人群中說話的人,見那名老者從中走出,歪頭笑了,朝他招了招手,随後一劍劈開了箱子上的鎖。
看她這與威脅一般無二的舉動,康銘隻覺腦袋一痛,就想這樣暈過去算了,但是全部人的性命都掌握在她的手中,倒是讓人投鼠忌器了。
沒有人能比他更清楚那箱子裡裝的是什麼了。
“老先生有何指教?”
許羚将蓋子微微掀開,借着不甚明顯的光亮看清裡邊的東西後,默默地将手上的火把拿遠了一點。
她是猜到了裡頭裝的是什麼東西了才敢這樣上來,但拿着火把是為了威脅人的,又不是真的想同歸于盡。
現下證實了她的猜測,這危險的東西能拿遠一點就是一點吧。
“老夫乃前禦前大監,康銘,不知小友是?”
果然和她猜的大差不差,他果然是禦上的人。前大監來砂城守着,這算是明降暗升啊。
“康前輩覺得我是什麼人?”
見問題又回到了自己身上,康銘嘴角不由地顫了顫。
他是對對方的身份有了猜測,但對方明顯不會直白的承認,所以這身份知道了也沒什麼用處。對方在聽聞自己的身份後并沒有流露出絲毫的驚訝,看來他對自己也是早有懷疑。
“你是什麼時候懷疑我的?”
許羚從高處往下望,可以很清楚地看清他眼中的情緒,見他已經冷靜下來,願意聽他們說話了,于是便慢慢地将箱子給蓋上了。
“康前輩,你的手和周邊百姓,都是破綻。想必,你也是同樣從中看出我們的不對的,我沒說錯吧?”
“哼,你倒是沒說錯。可惜啊,你還是太年輕了。”
開始,康銘還是笑嘻嘻的,但是突然語氣便發了狠,他的目光像鷹隼一般看向她的身後,嘴角勾起一道計劃得逞的笑意,轉身大笑着帶人往外走。
許羚俯身躲過身後人的猛然一撲,一腳已然踏空,她隻能憑借還踩在箱子上的另一隻腳,借力往外一蹬,穩穩地落在了不遠處的箱山上。
底下,那三人已經被對方給抓住了,撕扯着聲音在那亂叫。她的眉頭皺着,眼神中泛着不善。
四周各處,圍着的人都是來抓她的。他們手上的刀從不同角度折射着火把的光,映在臉上,影影綽綽的剛好模糊了長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