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目光瞬間聚集到出聲的那個人身上,而那人也沒有被大家注視的緊迫感,隻是動作利落的翻身下馬,走到兩方的中間,對着馬背上的男人拱手見禮。
“末将許自衡,軍任左司參将,見過大将軍。“
“許自衡?你有何見解啊。”男人像是聽說過這個名字,好脾氣地打量着人。
許羚回頭看了下背後的人,然後笑道:“今日清晨,我軍剛拔營出征,若是此時有士兵被我們遣返回鄉,難免會在百姓中引發争議,倒不如讓他們将功折罪,以作懲戒。”
“呵,那你倒是說說他們要怎麼将功折罪啊,你提的出想必也想好方法了吧?”
男人扯了扯缰繩,調動馬頭往後走去,“許自衡,本将軍今日給你一個面子,到了邊關,你可記得還。”
等男人回到原先的位置後,大軍繼續往前行進,隻不過經過幾人時很默契地選擇了繞開。
許羚轉身看原先還跪着的幾人已經站起了身,簡單地點了點頭,翻身上馬跟上了大隊。
安靜地走了一段路,終于在月過中天時選擇了停步修整。
隊伍停下的第一時間,許羚便回頭去尋那幾個人,在看到他們還遠遠地跟着時,心下稍安。
有人遞來幹糧和水,她接過後沒有第一時間選擇食用,而是将其分成了幾份,手拿着走向那幾人。
走近了才看到,他們正相互檢查着對方身上的傷,時不時地發出嘶嘶聲。
“就當買個教訓吧。”
“許參将。”
幾人匆忙地站了起來,衣裳大開也沒時間整理,但見禮的動作十分整齊。
許羚移開視線,将手中的東西遞了出去,“拿着,然後把衣服穿好。”
幾息後,等耳邊沒了悉悉索索的動靜,許羚轉頭看去便見五人低着腦袋,手拿着分好的幹糧垂在身側,一副等着訓話的姿态,不免覺得有些好笑。
“你們覺得我為什麼要替你們說話?”
看他們面面相觑卻說不出半句話的糾結模樣,她莫名地想到了之前那幾人。可惜……也不算可惜。
斂去傷感,她轉過身背對着他們,看着前邊升起的火堆以及天上将暗未明的星粒,悠悠開口道:“身為一名士兵,我僅希望他是死于敵人之手,而不是家人之刃。”
死在戰友夥伴親人手中,那也太慘太慘了吧……
“大将軍其實說的一點沒錯,妄動軍心不可取,所以,為了你們能活下去,也為了你們的家人,這将功贖罪的事,你們願不願意去做?”
“願意,隻要不連累我們的家人,無論是什麼我們都願意。”
“是啊,我不怕死,但我的孩子才剛出生,他還沒好好的看看這個世界呢。”
“沒錯,我才剛成親,我夫人還等着我回去呢。”
“将軍,你讓我們做什麼,我們就做什麼。”
隻餘下一個看起來瘦瘦小小的男人沒說話,他看起來有點膽怯,但還是在得到其餘四人的安慰後開口了,“我母親的病才剛治好,我不想讓她死……”
許羚眸光微閃,同樣也想到了家中在等着她的人,不由地露出一抹笑來,“好,那我們就一起來幹件大事。”
天色将明時,一副将打扮的人朝許羚走來,面色不虞,見禮的動作也很顯而易見的随意。
“許參将,大将軍有請。”
許羚看了他幾眼便将目光收回,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後便從地上站起了身。
等到她再擡眼看去時,那人已經走開,目光所及,已經有不少人收拾妥當,随時準備啟程。
許羚找到已經站在馬匹旁邊的大将軍,拱手行禮後便一言不發地站着,等着對方說出他的目的。
男人看了她一眼,狀似随手地從馬背上取出一支标有景國标記的羽箭拿在手中把玩。
“許自衡,别以為你有安王給你撐腰你就可以在軍中肆意妄為,昨晚說的話就是你立下的軍令狀,要是你這一趟做不到的話,我照樣可以收拾你。”
許羚聽着,驚訝大于害怕,原來軍中并不是全都掌控在安王的手中啊。
因為兩人要說話,所以周邊并沒有其他的人,鄭垚也就敢毫無顧忌地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他本以為許羚會有的反應,他是一個都沒有看到,這令他心中不由地産生挫敗感。
“嘿,小子,你這麼不尊重我!”
“大将軍,何以見得啊?”許羚笑了,語氣輕快地說道:“還請将軍放心,此次征戰,自衡一定不會讓将軍您失望的。”
“你最好說到做到,不然還是趁現在滾回去比較容易。”
鄭垚放下一句自以為的狠話後便一個翻身上了馬,扯着缰繩不再去看下邊的人。
許羚無奈聳肩,也是沒将這話放在心上,回到自己的位置後,同樣騎上馬,等着出發的号令。
三個月後,大軍成功抵達與鞑喇接鑲的邊境。
不知道那些人是接到了怎樣的命令,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做的,才會使得兩國的關系惡化到如此地步。
看着不斷送入主帳的戰貼,許羚偷偷地放飛了自己與京中聯系的鷹鳥。
雖然她不在京中,但從言祺祀時不時傳來的信件中她也對朝局有了一定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