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停頓了一下,嗔怪地瞪了身後人一眼,轉而對着許羚說道:“說是這樣說的,但那都是話本上的故事,我又不是主人公,那些人會圖我什麼呢?”
“再者,無論後邊會發生什麼事,在當下,救人一命就是最重要的。”
她走的很慢,步子很穩,遷就着自己的動作,無處不體現着溫柔。
說出口的話也是如此,真真是個難得的人。
許羚低垂下頭,臉上浮現凝重與苦惱,她真希望事情不要太糟。
他們住的地方是一個僻靜的小院,整體的風貌倒與之前言祺祀住的那處類似,但更成熟許多,配置也更齊全。
院内角落堆放着許多東西,零零散散地鋪了一地,感覺是正要收拾着呢卻突然停了下來。
視線轉向他處,那是一處兩層高的架子,上邊依稀擺放着些風幹的蔬菜,一顆一顆地并排着,很是齊整。
往裡看,那三面通風的地方應是廚房。此時竈台上,炊煙正縷縷上飄,在昏黃的燭光下,飄渺逸散。
整個小院溫馨,充滿生活氣息,平和,安甯。
丈夫外出勞作,伴月而歸,妻子在家做活,熱竈相迎。相互理解,相互牽挂,雖不是大富大貴,也能溫飽度日。
許羚被女子拉到房間内,而後手裡便被塞進了一套衣物。
淡粉色的裙裝,是她很少穿的顔色。
“愣着幹啥?快去換上。”女子拉了她一把,“我去給你提點熱水來,你好好泡泡,還有你身上的傷我一會兒去找藥,你得等等。”
許羚被她推到床邊,剛想說些什麼時對方已經關門出去了。
周邊一下靜了下來,安靜的讓她都能聽到自己有些急促的心跳聲。
窗台上,劈裡啪啦的聲音漸起,由輕到重,想來又是一陣急雨。
隻不過這一次,她已有了遮擋的地方。
天光漸明,鳥鳴聲和着雨聲透過半開的窗傳進來。風帶着細密的雨撲在窗後的桌上,短短幾息時間便在上邊織出了一層薄紗。
六月的天,因這幾場的雨,消了暑氣,平添幾分寒涼。
床上,許羚擰着眉,五官微微皺起,似在忍受着什麼痛苦,身下躺着的床單被她的手緊緊攥着,留下一層深深的褶皺。
突然,她睜開了眼睛,眼底是還未消散的恐懼與後怕,久久不能聚焦。
眼下的青黑在蒼白的臉上異常明顯,幹涸淺淡的唇更顯得人憔悴。
腦中一陣刺痛,讓她不由地閉上了眼睛,劇烈跳動着的心髒不停地在提醒着她剛剛的夢境。
呼吸紊亂,難受至極。
額前冷汗密布,被風一吹,本就低的體溫又低了幾分。
“咳咳咳。”
屋内,一陣劇烈的咳嗽聲突然響起,惹得院中的兩人第一時間便投去了目光。
顧汝碰了碰身邊丈夫的手臂,示意他去廚房端藥,而她自己則起身去敲門。
“關月妹子,你是醒了嗎?我能進來嗎?”
許關月,是許羚的表字,她昨晚與就跟顧汝聊天時随意地提了一句,沒想到對方竟然記下了。
她有多久沒聽見這個名字了。許關月,邊關的月亮,代表着家鄉,是前世她進京時阿爹給她起的名字。
許羚察覺到自己又想到了前世的事,有些無奈的笑了一聲,而後半支起身子,拉開床幔探頭去看正向自己走來的人。
“汝姐姐。”
“你的面色這般不好是傷口又疼了吧?”顧汝将床幔挂好後,拉來一把凳子在床邊坐下,擡眼便看到許羚的樣子,先是離得遠她還沒發現,現在距離近了,這才發現她的面色差的要命。
轉眼卻見半開着的窗和已經濕了大半的桌子,一下火氣就上來了。
“你昨夜是開着窗睡的?都病成這樣了還吹風,你可真是不要命了,要氣死我啊。”
許羚沒想到看起來溫柔的人發起火來會是這般可怕的模樣,一時啞了言,吐不出半點解釋的話來。
而顧汝發現許羚竟就這樣安分地聽自己說話,也不出聲為自己說點什麼,心中半是心疼半是鬧心。
“你這丫頭就這樣傻乎乎地被我罵呀,不說點什麼嗎?”
許羚仰着頭看她,扯開嘴角笑了,“反正被罵幾句我也不會有什麼損失,再說了我知道姐姐你是為我好。”
顧汝聽到這話,關注點卻不在後半句上,“你,以前經常被罵嗎?”
經常嗎?許羚愣了一下,腦中開始像走馬燈一樣回憶前先前的經曆。前十五年她是家裡的掌上明珠,半點委屈都未受過,可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