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好像又回來了,許羚默默地想着。
很快,她感覺到身邊的東西被什麼東西給撥開了,擡眼一看,一個長相略草率的男人便進入了她的視野當中。
“喲,醒了?還真是奇怪啊。”那人似有些驚奇地看着她,順勢蹲下,還想用手指來戳她的臉。
她往旁邊歪了下腦袋,拒絕的意思表現的十分明顯。
男人了然,也沒繼續動作,隻憨憨一笑,收起了玩鬧的心思說道:“你是景國人吧?怎麼到這兒的,還傷的這般重?”
許羚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有不想說的成分在裡邊,但更大的原因是她沒力氣說話。
她這樣子虛弱的十分明顯,男人也不糾結,伸手想将人從地上撈起來。
剛碰到她時,男人臉上的錯愕她是看的一清二楚。隻見他先是瞪大了雙眼,而後雙手就像被什麼東西紮了一下,直接把她往地上一丢,人往後連退了幾步。
他一直“你你你”的說個沒完,許羚也隻能強忍着痛閉上了眼睛。
過了一會兒,像是他已經平複好了心情,一道聽不出任何一點波瀾的聲音響起。
“你在這兒等一會兒,我回去讓我媳婦來接你。”
天啊,景國許将軍竟然是個女兒身,他知道了這麼大一個秘密,他不會被滅口吧?
腳步聲混着雨聲漸漸離去,許羚重重地呼出一口氣。
她坐身來,輕輕揉了揉剛剛被摔疼的背。就剛剛短短的時間裡,她已經恢複了不少力氣,她其實很想說她可以不用他扶的,但比不上他的動作快。
他應該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若是他在外邊亂說,對于自己絕沒有任何好處。
雨下了這麼久也是時候平息下來了。
許羚離開蘆葦群,半瘸着腳往遠處走,她不知道這是哪裡,也不知道她現在前進的方向最終會通向何處,但她不能就這樣停留在原地,什麼時候都不能。
月亮漸漸西沉,她的頭也愈發的脹疼,實在撐不住了,她便扶着路邊的樹休息片刻。
雖然行動不便,但她也已經走出了不少距離。剛剛那位大叔回來後沒見到她應該就知道她的意思了吧?她不需要他的幫助,也希望他能保守她的秘密,就當今晚兩人從未相遇,一切回歸原點。
嘴巴裡滿是血腥味,許羚強忍着幹涸感,使勁撐着樹站起,卻在剛要離開樹身時腳下一軟,整個人脫力般往前倒去。
她掙紮不及隻好閉上了眼睛以迎接摔在地上的痛感,但,意外的是她被人從身旁扶住了。
許羚錯愕地睜開眼睛,轉頭看去。
接住她的是一位年輕的婦人,模樣姣好,笑得溫婉,一看便知是一位賢良淑德的女子。
順着她的身影往後一看,不遠處站着的不是剛剛那位大叔還會是誰。
所以,這位婦人便是他空口中的媳婦?
許羚有些驚訝,但還是很好地掩蓋住了自己的疑惑。
那婦人沒瞧見許羚變幻莫測的表情,熱情地攬着人,将她往自己身上帶。
“來,姑娘,你靠着我點,這樣你會輕松不少。”
女子的聲音不像她外表給人的溫婉的感覺,反而是一種霸氣成熟的氣息。
再一次被人驚到,許羚苦澀一笑。
想來她前世那十年是白活了,怎麼如今這一副呆傻的樣子啊?
“姐姐,你們……”
“我們在你剛走沒多遠時便跟在你背後了。”女子笑了笑,像是早就準備好了答案,在許羚話還沒說完時她便自然而然地接了口。
“我家那口子剛到家就說在路邊遇到了一位受了重傷的姑娘,讓我趕緊來救你。我也沒敢耽誤,這不連衣裳都沒換呢就出來了。在那頭我見你一個人走的歪歪扭扭的,心裡真是擔驚受怕,卻也知你是不想麻煩我們,所以便默默地跟在了你後邊。姑娘,你可别嫌我們煩哈。”
許羚直直地看着她,女子眼中的擔心和羞怯異常的明顯,心中難免動容,酸澀感充斥其間。
好像,她今生的命理還挺好的,先是遇上悠然他們,後又在這兒遇上了這二位,老天待她不薄,每當她落難之際都有貴人相助。
“姐姐,謝謝你們。”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卻不想竟扯到了傷口,一時說話的語氣都變了一個調。
女子聞聲笑了一下,也知道許羚的情況,狀似打趣地說道:“現在道謝還為時過早,等你恢複了再謝不遲。跟我回家吧,好嗎?”
“好。”
家,對于許羚來說一直都是一個溫暖的詞,在邺城,阿爹阿娘和阿兄他們在的地方便是她的家,在闵城,悠然和許伯父也給了她一個家,在這個地方,她好像又有了一個家。
“姐姐,我有一個問題。”
“嗯?”
“你相公說不能随便救倒在路邊的人,還說是像你學的,那你怎麼還會毫不猶疑地趕來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