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送糧的人來了。”
許羚躲在一棵樹的背後,聽到聲音後探頭看了一眼。
長長的一條小道上,好幾輛運着米袋的馬車在十幾位士兵護在中間慢慢行進。
她動了動手指,示意其餘人行動。
帶着火焰的箭矢從天而降,悉數打在米袋上,瞬間将其包圍。場面一下亂了起來,拔刀聲“唰唰”響起。
許羚帶着人沖了上去,以一人之力硬抗先頭的五人。
鮮血随着刀刃劃過灑在空中,像春日裡盛開的花,随着面前五人的倒下,這場毫無懸念的對抗也迎來了尾聲。
許羚将刀上的鮮血甩幹後,正想去察看一下米糧的剩餘情況,但身後突然傳來的動靜讓她一下将警惕心提到了最高。
随着她的轉身,一支尾部還在顫抖的箭矢狠狠地插在了車架上。
這個方向,他是對着她的腦袋射的箭。
射箭的人,她很熟悉。
看着他還保持着放箭的姿勢沒有改變,許羚不知為何臉上竟露出了笑。
畢木容高坐于馬上,身後跟着數十位北夷高手,他們靜靜地杵在畢木容的身後,不出一言。
畢木容握着弓箭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着白,他的眼睛似乎蒙上了一層霧,不複初見時的明亮,寶藍色的玉石終是黯淡了。
許羚看着他問:“你要殺我嗎?”
“是。”畢木容似是有些遺憾地看着手裡的東西,而後嫌棄地往後一抛。他嘴角不知何時竟勾起了一道似有若無的笑意,像是嘲諷又是輕蔑。
“上次在堯城我可是用了全力啊,你究竟是怎麼活下來的?”
“說不定是我命大呢。”許羚很是坦然地與其溝通,但心裡的擔憂控制不住。
如果畢木容來真的,那他們今天都要死在這兒。她不知道畢木容的實力如何,但就算沒有他,那他身後那些人也不容小觑。自己這邊除了她似乎就沒有能打的了,一旦對上就隻有死路一條。
許羚身後的人相互對視着,每個人臉上的擔憂和害怕如出一轍。
他們知道許羚的能力,但他畢竟不是她,他們還不想死啊。
像是一個預兆,其中一人高喊了一句“我不想死”便丢下手中的刀跑了。
接下來又有幾個像他那樣跑了。
不過一瞬,還留在原地的就隻有許羚,那個理解她意思的矮男人和去灑藥的人。
十個人現在隻剩三人。
許羚面色難看,她尊重愛惜生命的人,但在此情此景之下臨陣脫逃、露怯于敵人的行為,她厭惡不已。
前方傳來哄笑聲,許羚擡眼看去。
畢木容那張晦暗不明的臉在滿是笑顔的人群中顯得格格不入。
沒等笑聲停止,許羚便聽見他說:“你要來我的身邊嗎?”
許羚啞然,驚疑不定地看着他。剛剛他聲音中帶着的希冀與試探她感覺到了,她還以為是錯覺,但在對上他那雙流動着光芒的眼睛時,她深刻地意識到,那不是錯覺,他是真的希望自己能夠答應。
但,怎麼可能呢?
許羚扯着嘴角,張揚一笑,“絕無可能。”
說話間,許羚擡臂,一根短箭從她的手臂處飛快地射了出去,直接紮在畢木容的右肩處。
“這一箭是我還給你的。”
話音落,趁着對方還在因畢木容中箭而手忙腳亂之際,許羚手起刀落,斬下還牽着闆車的繩子,翻身上馬飛快地跑開了。
許羚不知道的是,在他們剛離開之時,那些人想去追但盡數被畢木容攔下了。
隊伍中有一個從未出聲的男人,從别人對他的态度來看,他的地位很崇高,并不比畢木容差。
此時他驅馬來到畢木容的身邊,看着畢木容臉上落寞至極的表情,有些恨鐵不成鋼地問道:“你就這麼放不下她嗎?就算在她對你動手的情況下你還要護着她!”
“王叔,若不是她,我早就死了。”任何意義上的。
連續跑了許久,久到馬匹已經無力再繼續前行。
這本就隻是用來運輸的馬,體力、耐性都比不上真正用來長途奔襲的馬。
許羚環視着周圍的環境,估摸着那些人追上來的可能性後,終是勒停了馬,和其餘兩人一起下了馬。
“大人,我們是不是還要再離遠些?”
“不用,他們不會追上來的。”許羚看着面前的兩人,輕松地笑着,“阿蘇,賀子,你們剛剛怎麼不跟他們一樣自己跑了呢?”
阿蘇是矮的那個,他揉着自己的後腦,“我是跟着大人出來的,自然是要跟着大人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