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行——”
這是兄長的聲音!
許羚一個箭步連跨幾階,入眼的便是一把大刀馬上就要砍在擋在自家兄長身前的那名郎君背上,餘光瞥到一把倒地的紅木凳子,她連忙抓住用力往那邊砸去。
萬幸的是那把刀剛碰到人便被紅木凳子給撞飛了,連帶着持刀的那個人也被撞的摔倒在地。
空氣似乎凝固了幾秒,再恢複時,許羚便知道自己被發現了。
看着往自己這邊沖過來的黑衣人,她也不再猶豫,手指撫上腰間,離開時帶出了一柄泛着白光的軟劍。
這柄軟劍是半月前她醒來後特意去兵器庫尋的,平日裡便當作腰帶纏繞在腰上,為的就是以防萬一,沒想到竟在這派上了用場。
想到上輩子被言祺祀那厮逼着學了三四年的武,眼底便控制不住地湧出戾氣。
來的正好,就用你的血為我的這把新劍開刃吧。
看着那道白光往腦袋砸來,許羚一個彎腰,而後手臂一擡,一劃,血珠向前飛出一道完美的弧線。
在場的幾人眼神呆滞,像是不明白為什麼一個身體健壯的人會被一個瘦骨嶙峋的人反殺,或許,按許羚的話來說,就是對方輕敵了。
接下來就不用許羚出手了,因為雲書喊來的人已經到了。
在收拾殘局時,許羚悄咪咪地躲在柱子後邊,見許度毫發無損,心裡的擔憂也随之放下。
怕見到人被正面認出來,許羚連忙帶着雲書回了客棧。
翌日清晨,許羚的房間迎來了意料之中的人。
“兄長。”
許度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他上下打量着許羚,眼中帶着明晃晃的懷疑。
不知為什麼,總覺的他這個妹妹有點眼熟,好似在哪見過。
“羚兒,我收到了父親的信,順路接你回家。”
“順路?”許羚默念着這兩個詞,一時也不知該作何感想,“那就有勞兄長了。”
“你我之間乃是至親兄妹,用不着如此生疏。三年未見,妹妹你變了好多。”
三年……對于我來說,應是十三年。
許羚微低着頭将心中的苦澀收起,再看向許度時,除了眼角有一絲微紅再也看不出其他。
“兄長,我們回家吧。”
樓下,聽到動靜的宋妄擡起了頭,剛好對上了許羚的目光。
彼時晨光熹微,略顯斑駁,空氣中彌散着細小的微粒,折射出光的形狀。
許羚從暗處走來,款款行至光中,受到光的歡迎,披上霞光織成的羽衣。
“将行。”
似是沒想到宋妄還在這裡,許度連忙快走幾步到他的身前,剛好将許羚的身影遮擋的完完全全。
“自衡兄。”
許度一把攬住宋妄的肩,帶着他轉了一圈,顯然他是有點沒搞懂許度的意思。
許羚看着眼前的兩人,默不作聲地等着,心裡開始思考上輩子與自己兄長交好的郎君人選。
思來想去,唯一符合條件的就是宋伯伯家的郎君宋妄,三年前與許度一齊外出求學,想來關系好也是應當,而且昨日雲書還看到了他與兄長一起。
上輩子許度負傷回到節度使府後并未聽聞有任何事關宋妄的消息,難道上輩子宋妄是死在了那大刀之下嗎?為了救兄長而死,難怪兄長後來會那般的失落。
“兄長?”
許羚想着畢竟是舊鄰總要打個招呼才算規矩,沒想到她剛出聲便看到了自家兄長那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想不通其中的差錯,許羚隻能暫時不去理會。
“宋郎君安。”
宋妄看着眼前這規規矩矩向自己行禮的女子,腦海裡那個小姑娘的身影越發的清晰,直到她擡頭的那一刹,兩張臉漸漸重合。
“你……羚妹妹。”宋妄怔愣了一瞬,而後連忙回禮。
許羚倒是還好,隻不過在看到許度那仿佛見到了什麼髒東西的表情讓她覺得好笑。
宋妄顯然不知許羚的笑是因為許度的緣故,隻以為是自己失了禮數,這才惹的姑娘發笑,一時間耳垂處便泛起了紅。
門外,回青關山的馬車已經準備妥當,許羚一手搭上霞月的手,剛想彎腰進去,就愣在了原地,一動不動地看着珍秀樓的門口。
霞月發現古怪,有些擔心地詢問了幾句,但見許羚神色正常便也不說什麼,隻是格外留心了一下周邊,并未見可疑之處。
馬車内,随着車門的關閉,許羚的臉色一下蒼白,她的手不受控制地發抖,腦海裡,那個一閃而過的身影,宛如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