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蘇飒飒也沒閑着，沈嘉音的電話剛挂斷，周江雲的電話就打來。真是，白天一整天都待在一起，說了一天的話，這才剛剛分開沒一個小時，又打來電話。

“怎麼了？”蘇飒飒接通電話，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這下沒一兩個小時是結束不了了。她很懷疑這點時間夠他回家吃飯的嗎。

“跟誰打電話呢，說這麼長時間？”

他的聲音還是這麼溫潤好聽，看來已經打了好幾次電話了。

“沈嘉音，跟我講學校發生的事情呢。”蘇飒飒補充，“主要還是那天的事兒。”

大錘好像知道她在跟誰打電話，起身從床位走過來，趴到蘇飒飒胸口上，呼噜噜地響起來。

“怎麼還說着這事呢？”雖然那天蘇飒飒憑借自己的伶牙俐齒一戰成名，讓厲陌寒吃了有史以來最大的啞巴虧，但那天落水害她感冒發燒，周江雲提起來還是生氣居多。

雖然他很不願意相信白落羽是始作俑者，但他更願意相信蘇飒飒不會這樣做，或許其中她對飒飒有什麼誤會，但當事人已經決定不追究，他也不再多說。隻是白落羽再打來電話解釋時，他也不想聽她說些什麼。

說起來自己還應該感謝一下白落羽，若不是當時想看看蘇瑾萱又想耍什麼花招來對付她，他也不會嘗試着去接近蘇瑾萱，也就不會認識到如今的蘇飒飒。

“可能是她想和蘇瑾萱當朋友，但實在沒什麼話題，隻能抓着一件事反複說吧。”蘇飒飒想起自己上學時，也常常為了融入一個圈子，拼命說對方感興趣的話題，但後來她發現，其實圈子不同，融進去也是一直處于讨好的狀态。她吃過苦，所以想幫一下她。“而且這段時間接觸下來，她除了有點大小姐脾氣之外，也挺好的。”

“你呀，總是覺得誰都好。”

“誰都好，但是你最好！”蘇飒飒聽出他話裡話外的酸溜溜，急忙去哄他。

大錘大錘，你看他小心眼的，幸虧你沒找他當奴才！

“你說什麼？”周江雲指尖在杯沿劃出無意識的圓，維持着“沒聽清”的姿勢，但能感受到她舌尖輕觸上颚的氣音，尾音裡藏着的細微顫栗，甚至喉嚨吞咽時的輕響，都在他聽覺神經裡刻下深痕，“我怎麼沒聽清啊？”

連漂浮的塵埃都裹着他心跳的節奏。全世界安靜下來，靜靜等待着她的回聲。

“我說——”蘇飒飒故意拖長尾調，感受到周江雲的屏氣凝神，“我說，周江雲是個大笨蛋。”

雖然沒聽到想要的答案，但這句話在他看來，意思差不多。

“我明天接你上學好不好。”周江雲問。

蘇飒飒想想，從他住的地方來接她，再去學校要繞好遠的路，就想着别太麻煩，反正天天見面，到學校也能見面。“不用，我讓司機送我，省的你繞路了。”

周江雲一下就急了：“哪裡繞路了，我怎麼不知道去接你還要繞路啊，那不是挺順路的嗎，你才來這裡幾天啊，你不知道有條近路，我明天去接你上學，就這麼說定了。”他像是生怕她反應過來一樣，叽裡咕噜說了一大段話，趕緊挂斷電話，“你也早點休息，明天見。”

“……”根本不給她回答的機會。

早上九點的課，周江雲七點就到她家，蘇飒飒才剛剛起床，接到他的信息之後，急忙打開窗戶，看到周江雲穿着校服倚在車邊，晨光剛剛冒出一點，全打在他身上，和煦而美好。

蘇飒飒堵上上班懶床的手速快速收拾好，背着書包跑過去，到他身邊時還喘着粗氣。“等着急了吧？”她的聲線帶着剛睡醒的沙啞，發梢還沾着一股清香。

他伸手自然地把她前面的劉海撥正，他的手有些冰涼，在觸碰她的瞬間，他手腕舊表的滴答聲突然放大，每一秒都像踩在她心跳上，風從枯樹枝之間穿行而過的聲音，卻詭異般與他喉結滾動的輕響同步，在寂靜裡敲出耐人尋味的節奏。

“是我的榮幸。”

蘇飒飒聽着自己的心跳聲在耳道裡放大成鼓點，對方說話的聲線被耳鳴模糊成嗡嗡聲，唯獨“榮幸”兩個字像燒紅的鐵絲，燙得耳膜發疼，連耳邊的風聲都變成了遙遠的背景噪音。

“還沒吃早飯吧，我知道學校附近開了一家餐廳，味道還可以。要不要去嘗一嘗？”周江雲繼續說着，眼睛卻一直盯着她拿包的手，時不時喉結滾動兩下。

蘇飒飒覺得這樣的場景有些熟悉，但這次身邊的人是自己挑選的，他溫柔、勇敢、專一，有素質有禮貌，可不是厲陌寒那種人能比的。

“還沒吃呢，我們去吃吧！”她說完這句話往車裡走，把包遞給他，“怎麼，想替我拎包呀，給你。”

周江雲眼神一下暗淡許多，接過她的包，下一秒，蘇飒飒的手遞上來，他眼睛一下落滿星星，有些不敢置信。

她揚起嘴角，伸出手：“手拎嗎？”

周江雲肆無忌憚的笑起來。

她的手指慢慢蜷起來，指尖觸到他掌心的紋路，像地圖般引着她的指尖往前探。當他的手掌終于覆蓋住她的手掌時，他聽見自己喉結滾動的輕響，而她突然發燙的耳垂，把陽光都染成了绯紅。

軟軟的，嫩嫩的。她這樣美好。周江雲不敢再笑，生怕那顆心髒從嘴巴裡跳出來。

她緊握着他的手笑起來，萬事萬物輪回流轉，萬變不離其宗，好在這一次，她可以自己選擇喜歡的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