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飒飒嘴上說着不看書，但知識真鋪到自己眼前時，她還是看的很認真，沒辦法，應試教育出來的人，看到考試總會抱着我一定要考好的原則，更何況是在臨時抱佛腳的時候。
周江雲指尖劃過課本的折痕，紙張摩擦聲混着窗外的風聲，時光靜谧而美好。
“這個要背下來的。”他的聲線沉在光裡，尾音擦過蘇飒飒耳際。
感受到異常的蘇飒飒往後一撤，她懷疑他是故意的，但她沒有證據。
她把課本往外挪了挪：“我警告你哦，我可沒原諒你。”
他正在寫步驟的鋼筆頓了頓，墨水在紙上洇出小團墨痕，他沒接她的話，而是繼續說：“這裡容易混淆。”他把課本又往她那邊推了推，指節碰到她手背的瞬間，兩人都像被靜電觸到般縮回手。
可惡，他一定是故意的！
就算是再被歲月打磨的成熟穩重，本質上還是剛上大學的年輕小夥子，能有什麼壞心眼呢。
風順着打開散熱氣的窗戶吹進來，薄紗窗簾緩緩揚起，陽光毫無意外地切進光區，照亮周江雲垂落的額發。他講解時習慣用鋼筆敲桌面，每敲一下，她放在桌下的手就會跟着敲一下。當他湊近指點錯題，她能聞到他洗發水的味道——很清新的檸檬香，此刻卻混着紙頁的油墨味，包裹着兩人。
月圓偶爾進來添杯熱茶，發現這倆人沉浸在學海中，壓根沒注意到她的存在。
她關門時悄悄看了男生一眼。
他隻穿了一個簡單的衛衣，露出纖細的脖頸，袖口被他随意地卷到小臂，露出骨節分明的手腕，手腕上戴着一塊價值不菲的表。手指很長，此刻正捏着一支黑色水筆，在草稿紙上快速地寫着什麼。
他垂首時，額前的碎發落進台燈的光區，發梢被照得透明，像撒了把金絲。碎發下面是挺直的鼻梁，鼻尖在光影裡顯出柔和的弧度。睫毛很長，下眼睑投着淡淡的陰影，像是用鉛筆輕輕描過。
臉頰線條很幹淨，下颌骨的輪廓在燈光下顯得有些柔和，可能是因為專注而放松了咬合。嘴唇抿得很輕，唇角微微向下，帶着點不自覺的嚴肅，隻有偶爾看向一旁正在沉思的人時，嘴角會飛快地揚一下，露出半截整齊的白牙，又很快消失。
而他看向的那人，今日穿了件奶白色的針織衫，領口松垮地堆在鎖骨上，腕間戴着串淡水珍珠手鍊，寫字時珍珠會輕輕撞在桌面，發出細碎的聲響。她臉頰帶着剛睡醒似的微粉，可能是房間裡地暖太熱，顴骨處泛着健康的紅暈。散落的頭發随着她晃頭思考的動作輕輕顫動，每當解出一道題，唇角會不自覺地揚起，像他炫耀，帶動整張臉露出孩子氣的憨态。
正午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照耀在兩人身上。
月圓有點沉浸在這麼美的畫面裡，她想，不愧是大小姐選中的男人，比和厲少爺般配多了。
這樣的場景任誰來都想多看幾眼，但又怕自己的闖入破壞這麼美的畫面，她隻好輕輕地遺憾離場。
“這麼長全都要背下來？”蘇飒飒皺着眉頭，看到他用記号筆畫了整整半頁的内容。她記得蘇瑾萱的專業偏理科，應該計算居多啊，為什麼這麼多讓背的東西？“你是不是趁機在報複啊？”她的聲音像被揉皺的糖紙，尾音翹得發嗲。她指尖捏着熒光筆在筆記本上亂戳，筆帽被戳得“哒哒”響，睫毛垂着，眼皮卻擡着往上瞟他，那眼神像小貓伸爪子前的虛晃，帶着點沒底氣的兇。
周江雲把書本往她面前推了推，指節敲在紙頁上的力道不輕不重：“我巴結你還來不及的，報複你幹嘛？”他說話時喉結輕輕滾動，陽光在他領口裡側鍍了層金邊，手腕上的銀表反光晃到蘇飒飒鼻尖，她下意識地眯了眯眼。
蘇飒飒撇着嘴，下唇鼓得像含了顆櫻桃，臉頰肉被抿得擠出兩道淺溝。她雙手托着下巴，她向後仰頭，甩甩頭發，露出半截泛紅的耳垂，發尾随着她的晃動輕輕顫。桌上攤着的課本被她卷了角，重點段落旁畫着歪歪扭扭的哭臉。
“看我沒用，”男生抽走她手裡的熒光筆，筆尖在她畫的哭臉上補了道弧線，“這是老師畫的重點，還特地讓背誦的。”
眼看自己撒嬌賣萌全都無果後，蘇飒飒開始耍無賴：“哪個老師說的，你給他打電話！”
“好啊。”周江雲言出必行，掏出手機就準備打電話。
“哎哎哎——”蘇飒飒一看他真的開始打電話，急忙制止，“正逢期末，老師們都日理萬機的，你怎麼這麼不懂事，還要打擾老師呢？”明明是自己自己的提議，眼神卻像隻被踩了尾巴的小獸，帶着點不講理的委屈往他身上賴。
那瞬間的慌亂讓她眼睛睜得溜圓，瞳孔裡映着光，連找理由時嘴角微微翹起的弧度，都透着笨拙的可愛，那點不經意的憨态讓人心尖突然發癢，像被貓爪輕輕勾了下，心底的某處突然軟成一灘溫水，連說話的聲線都想放柔十倍。
“好了不打不打，你仔細閱讀一下，這裡面其實是有方法的……”周江雲耐心給她解釋。
這本書翻到最後一頁時，蘇飒飒又累又餓。
“好了，今天到這。”周江雲合上輕輕合上書本。
“耶！”蘇飒飒舉手歡呼。
“這麼高興啊。”他下意識伸手揉揉她的腦袋，等反應過來時，慌亂縮回手，卻不小心碰觸到水杯，水面漾出的波紋映在女主手背上，和她加速的心跳同頻。
“飒飒，你願意和我共進午餐嗎？”
草稿紙上她剛畫歪的函數圖像旁，不知何時多了個的笑臉，被他用鉛筆輕輕描了邊，旁邊還有一個極小的愛心。
他到底什麼時候畫的？蘇飒飒吹了吹草稿紙上，又折好放進書裡，擡起頭看向他期待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