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檸帶姜斷去的地方是市中心的一處大平層,海悅公館寸土寸金,前幾年經濟景氣的時候炒到六十萬一平米,離公司很近,是她平日歇腳的地方。
沈檸一般不會帶情人去她名下住宅,而是提前吩咐情人去她名下一家高級酒店的總統套房,她對自己的私人領地很敏感,不喜歡旁人踏足。
但今日事發突然,把人拖到總統套房教訓一頓,再大半夜離開回自己家休息未免大費周章,為了不委屈自己,沈檸退而求其次。
姜斷從外表到内裡都比她之前那些情人看上去幹淨,她勉強可以忍受一晚上。
路上兩人一言不發,沈檸帶着人進入屋門,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坐下,雙腿交疊,等着姜斷先開口解釋。
姜斷站在沈檸面前幾步遠的地方,低垂着頭,恨不得整個人都縮入陰影裡。
他身上的衣物基本幹透,身形仍然顯得單薄,方才洗臉時弄亂了發型,被水打濕過的發絲柔軟蓬松。
姜斷看上去不僅沒有任何攻擊性,還有一張得天獨厚的臉,若非沈檸手上有他的全部資料,她真的很想問他是不是找頂尖醫生do過臉。
沈檸的視線從他近乎完美的男性軀體上收回,不緊不慢提醒,“你打算在這裡幹站多久,我在等你的解釋。”
“我……”
姜斷正要說話,沈檸打斷他,命令,“到我面前說。”
姜斷無法,緊張地捏了捏褲子,機械性走到沈檸面前。
“郝特助應該提醒過你,大多數情況我不會幹涉你去哪裡,但合約存續期間,我不允許你私下裡打第二份工,一臣不事二主的道理你應該懂吧,難道我給你的錢不夠你滿意嗎?”沈檸慢條斯理。
姜斷抿唇,猶豫再三還是誠懇的說了實話,“不是這樣,你救了我,又替我父親還債已經是天大的恩情,我不該再拿你的錢,父債子償,我會把欠你的都還清的。”
還清之後,他就可以卸下身上的擔子,從而也有勇氣結束和沈檸之間荒誕的交易。
沈檸挑起眉梢,上下打量他半晌,覺得能說出這種話的人,不是過于愚蠢,就是心機深沉,姜斷像是前者。
沈檸眯起眼睛,有一下沒一下轉動手指上的戒指,“你不是簽了郝特助給你的合同嗎,說白了,我們之間算是你情我願的情色交易,這點道理難道還要我教你嗎?就算欠我的還清了,按照約定,你也沒有資格停止我們之間的關系。”
姜斷還想再說什麼,沈檸打斷他,“好了,念你是初犯,這次的事情就不追究了,但我不允許有下次,别怪我沒提醒你,真計較起來,隻要我想,我可以讓你這輩子都還不清欠我的錢。”
姜斷面色微白,僵硬站在原地,不說話了。
沈檸凝視姜斷倔強的面容,對姜斷這株小白花隐約有了些新的認識。
性子是有些倔,但還在可控範圍内,也算是一種情趣。
“不必覺得受之有愧,今晚我要用你的身體,浴室在你左後邊,去把身上亂七八糟的煙酒味洗幹淨,怎麼清理身體郝特助跟你說了吧。”沈檸随意靠在沙發上,睨着他說。
姜斷呼吸凝滞,“說了。”
“去洗,我等你,給你半個小時。”沈檸命令。
沈檸的語氣說一不二,姜斷瞳孔晃動不停,耳根子暈染大片的紅,甚至沒有勇氣回答沈檸,幾乎落荒而逃。
等姜斷帶着水汽從浴室中走出來,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鐘。
落地窗前的窗簾被拉開,從窗前俯瞰能看見整個市中心。
沈檸正站在窗前發消息,聽見身後走路的響聲,也沒有施舍姜斷一個眼神,随口說:“先坐。”
身後的青年站在原地靜了片刻,步伐有些倉皇地走向遠處的沙發。
沈檸處理完公事,時間又過去十分鐘,轉過身看見姜斷的模樣,眉心一跳,臉上露出明顯訝異的表情。
“你的衣服呢?”沈檸問。
隻見姜斷雙臂環繞胸前,懷中抱着巨大的正方形抱枕,肩膀微微内斂,他不敢打擾沈檸,獨自在單人沙發上坐下,所有肌膚都暴露在空氣中,身體有些瑟縮。
姜斷大約是第一次在異性面前坦誠,腰背始終佝偻,肌膚泛紅,和煮熟的蝦子沒有什麼兩樣。
“衣服上有煙酒味,我沒有在浴室找到浴巾。”他沙啞着嗓音解釋,始終低垂着頭,根本不敢看沈檸,發絲掩蓋着的耳朵鮮紅欲滴。
這倒是沈檸疏忽,那間隻給她一人用的總統套房裡,倒是洗漱用品一應俱全,但市中心這處向來是她一個人住着,客浴自然不會備下多餘的浴巾。
“光一晚上也不礙事。”沈檸給明日過來做飯的阿姨發了個消息,坐在長沙發上,“把你身後吧台上的雪茄拿過來給我。”
随着沈檸的接近,羞恥感潮水般向姜斷襲來,将他裹挾籠罩。
聽見沈檸的吩咐,他當即站起身,像是躲避洪水猛獸一樣離開沙發區。
但躲得再遠也終究是要回去的。
彼時沈檸正斜坐着,有一下沒一下撥弄着側桌上的玫瑰花束,嬌豔欲滴的绯色玫瑰頃刻落了花瓣下來。
注意到姜斷走近,沈檸拍了拍身側的位置,“過來。”
姜斷面色蒼白僵硬,依言照做。
“點雪茄會嗎?”沈檸問。
姜斷對上掌權者看過來的視線,又飛快移開,違心地說:“不是很會。”
“那就學學。”沈檸語氣懶洋洋的,卻沒有回旋的餘地。
姜斷無法,垂目打開裝有雪茄的盒子,呼吸時深時淺,若沈檸仔細觀察,定然會發現他的肌肉始終緊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