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知遠心一緊，揉揉山根，“你去你值班那裡看看，如果還有就保存下來，另外藥房那邊估計也收到了消息，你跟他說，把兩邊的指令都保存下來。”

護士點頭，拔腿就跑，忽然又刹住腳，“你手機怎麼辦？是不是碎了？”

“别管那麼多，抓緊時間去！”梁知遠隻覺得不争氣，回到病房，祝禾棠床頭櫃上放着手機，他走過去打開，還有三十多度電，夠用了。

他按照記憶在搜索框裡輸入了藥瓶名稱，三瓶藥對應兩家國外的上市公司。

NeuroSynaprex【NS】這款藥是神經突觸阻斷劑，由國外奧米迦醫療集團研制，和國内的一些教授有合作，其中就包括陳明遠。

NS作用簡單，針對Alpha/Omega信息素過載引發的癫痫，可暫時阻斷腺體與中樞神經的傳導通路。

餘下的兩種藥物是Vespera Dynamics 公司的，這一家公司基本是謀黑利，主張給富人制“藥”，實際是束縛窮人的鎖拷。

Eidosyne這款藥是記憶重塑口服液，用于消除信息素失控導緻的創傷性閃回；Helixor這款藥是基因表達調節劑，目前在國際上屬于争議性藥物，宣稱可暫時改變第二性征顯性率。

梁知遠的手指一直往上滑，視線落在研究人員身上，VD公司參與研制藥物以及國際合作上正有市一這家醫院，還有特聘專家江楚雲。

護士又急匆匆跑回來，梁知遠頭也不擡地問，“你們兩個的記錄還有沒有？能截屏嗎？”

“不，不能！”護士氣喘籲籲，喘了好大一口氣才說：“而且……記錄真的不見了！”

梁知遠表情微滞，“你們院長叫什麼？”

護士說：“江楚雲江院長。”

“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然後就說我對我家弟弟的身體狀況很焦急，麻煩他親自來病房一趟，日後的藥物研究合作以及新型抑制劑的招募我報名了。”梁知遠抱着試試的心态說。

護士又有些猶豫，“如果院長發現了怎麼辦？這麼說……我們院長是不是……賺的黑心錢？”

“你可以去，也可以不去。”梁知遠眼皮不擡，又慢慢滑動屏幕看VD公司的股東信息，“藥是你拿的，也是你負責注射的。如果他把取藥指令修改成抑制劑，那我弟弟出事了，要付刑事責任的是你還有藥房那個小夥伴。”

他撩起眼皮睨了護士一眼，“去不去？”

護士咕哝着轉身，“去！”

梁知遠心想，嗯，還不算太傻，能挽救回來。

江懷謙冷戳戳站在門口，梁知遠正專注于這家公司的信息，直到他開口，梁知遠才回神，“去個廁所那麼久？”

“嗯。”江懷謙冷不丁地冒出句，“腳麻了，在門口站了會兒。”

“還以為你怎麼了。”梁知遠翹腿坐在闆凳上，沈叙白會護着江懷謙，他不會，語氣幾乎是苛責，“找個地兒坐會兒，别一會又麻了。”

江懷謙沒回話，撿了個牆角蹲着，梁知遠笑了聲，“你這小孩真怪，有闆凳不坐，非得蹲牆角？你在江家兩年被欺負慣了？沒人欺負你，你還上杆子找着受虐？”

“……他還活着？”江懷謙指着沈叙白問。

梁知遠按滅屏，手肘抵着膝蓋看他，“小孩，一個壞消息和一個更壞的消息，你要聽哪個？”

江懷謙其實很想罵他一句，但忍了，“都聽。”

梁知遠張開手臂靠在座椅上，翹起的腳尖繞着一個點轉了一圈，江懷謙立刻緊跟他的視線，盯着天花闆看了一圈，他猜測，“我們被醫院買了，是不是？”

“嚯！”梁知遠垂死病中驚坐起，“你腦子還挺好使？！”他很詫異，但江懷謙還是面無表情，“那另一個呢？”

梁知遠挑眉，“另一個跟我沒關系，大概會讓你覺得很差勁，剛剛那個護士給他注射了記憶重塑口服液，意思不難理解吧？他的記憶會被扼殺，甚至是篡改。”

他注意到江懷謙蹙起的眉還有不解的表情，“我直說得了，他會忘記你。”

江懷謙手一抖，垂下頭，低沉地應了一聲。

“口服液……注射是不是不起作用？”江懷謙覺得有一絲希望。

梁知遠哼笑一聲，打開屏幕擺給他看，手指在VD公司最下面點了點，“你以為為什麼是口服液？不放在嘴裡讓你喝下去，你會乖乖注射嗎？這些東西就像是甜味劑，怎麼加都不會有錯。當然也包括注射。”

江懷謙的大腦一片空白，整個人都開始變冷，意思是，他真的會忘記我，也忘記了曾經是為了保護我才受傷的，也會忘記我們之間的承諾。

梁知遠看他一瞬間就萎靡了，倒放低姿态哄他，“你要知道，但凡是在這個世界上活着的人，就沒有千依百順的，誰都有走錯路的時候。你可以抓住一個機會就往上爬，也可以無視，選擇權在你。”

“就算你一直跟在他身邊，他也會知道你不是他的家人，忘掉也沒關系，忘掉了還可以再見面，到時候是現在這樣狼狽，還是以後怎麼樣，那掌握在你自己手裡。”他繼續說。

江懷謙思考了一會兒，說，“我知道了。”

他問，“我怎麼才能出去？”

梁知遠拄着下巴看他，“你病好了？不燒了？”

“不燒了。”江懷謙點頭，“本來就沒什麼事。”

“哦，你是裝病啊？故意讨他關心，就那麼喜歡他？”

“被喜歡……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嗎？”江懷謙低聲說，“他本來就很好。”

梁知遠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我也覺得，是個人都該被好好喜歡着，那隻能說明是我不配了。”

他起身抻平衣服上的褶皺，耐心解釋道，“要警察查清楚原因才能走，快了兩三天，慢了也要一周，别着急，醫院那麼多人，總不讓好人出去又不是個事兒。”

他最後說，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