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穆城溪打頭,三人成堅固的金字塔隊形,走在熱鬧的大街上。
褚奕才來這個時代不久,準确說,他三天前才穿來的。
這時候看周圍的一切都是新奇的,腳步時不時地停一下,若無其事、心态良好地擡手把玩着街邊攤子的玩意兒。
其實已經瘋得差不多了。
褚奕:“%d@;fhhjjjfhhhcdxcv。”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
将自己亂成一鍋粥的思緒裹吧裹吧處理掉之後,褚奕神色恢複正常。
在他身邊,下屬此刻卻沒什麼逛街的心情,他低垂着頭,跟在穆城溪身後,滿心嘀咕,面色凝重。
“前日周傑跟我說道了你的事,”穆城溪先打破了三人間詭異的、奇妙的沉默,他開口,“不知褚公子是何許人也?家在何處?”
褚奕正神遊天外、漫不經心、滿心好奇地玩弄着攤子上的銀簪,鋪子老闆是個年逾古稀的老人,佝偻着身子,見褚奕這樣俊俏的貴公子對銀簪有興趣,正打算上前推銷什麼。
另一邊穆城溪的話輕飄飄地傳來,正好打斷了他的動作,褚奕反應迅速。
“大人之前不還說,我是你家下屬買了的兔兒爺麼?”他眼珠一轉,他初來乍到,明哲保身是首要,再者他還不能得罪了對方,褚奕心中搗鼓,在性命面前,什麼都是靠邊站的,“既是兔兒爺,自然沒什麼身份了。”
褚奕是魂穿,他來這裡的第一天便接受了這個身子的記憶,原主大概是承林一帶商家的少爺,從小養尊處優的,養的一身刁蠻跋扈的臭毛病,來到這城沒多久便得罪了人,被人設計毒殺。
然後扔了一堆爛攤子給他。
當時幫人解決了麻煩之後,褚奕專門回去看過原主的親人,他們似乎還不知道原主身死的消息,褚奕便随手塞了信,隻道自己結交了好友,與其同遊幾日,暫時不歸。
褚奕不敢多想,他此刻學着旁人躬身對着穆城溪行着禮,牟足了全身的勁兒全神貫注地等着穆城溪回他下一句話。
“這麼說,褚公子當真是個兔兒爺了?”穆城溪的話語之中帶上了點玩笑的意味,“若真是如此,憑褚公子這般膽量氣魄謀略,可還真是可惜了!”
不可惜不可惜......
可悲而已。
褚奕默默在心裡道,不管怎麼說,現下還是擺脫這兩個瘟神,再找找自己穿越的原因,最後想辦法到自己的時代才是,其他的什麼都是浮雲。
他還是先得能活。
褚奕正這樣想着,忽感覺一人靠近,褚奕正欲擡頭,剛動作便對上一雙深不見底的瞳眸,吓得人趕緊後退一步,又被一隻手鉗住了肩膀,隐約間甚至能聽到骨骼咔嚓的聲音。
完蛋!
褚奕心中警鈴大震,也顧不得禮數身份了,隻擡手便抓着人抓着自己的胳膊,想将對方的手掰開,奈何對方的力氣實在太大,他就算用了渾身的力氣,也沒發撼動分毫。
“看來你說得沒錯,”片刻之後,穆城溪松開了抓着他的手,改成搭着人的肩膀,力道之大比之從前卻不減分毫,“既然如此,褚公子有沒有想轉行的意思?比如說,來大理寺任職?”
褚奕:“......”
不行不行,他身上本就有帶着個定時炸彈了,要是再和這些成日裡接觸腥風血雨的人待在一起,保不定還會給自己惹什麼麻煩呢!
說不定還會喪命。
這福氣太沉重了,他一個卡皮巴拉恐怕承受不起,還是算了算了~
見人猛地呆住了,穆城溪幹脆不再施壓,他松開了搭在人肩膀上的手,背着手繼續道:“褚奕,乃承林褚家次子,上頭有一從商的哥哥,家中有一七十老母,父母常年在外經商,多地輾轉,司香料與布帛。”
“從商之人與官場無緣,因此你家祖母便一直交代,在外低調行事,萬不可張揚,”穆城溪頓了下,語調平緩,聲音磁性,他開口道,“但你,褚奕褚公子,視長輩之言為耳邊風,初來乍到,不僅不收斂行事,反而嚣張跋扈,在晏城城門下被人毒殺......本官隻好奇,明明你已經死了,為何還會在此?”
褚奕沒作答。
從穆城溪道出第一個字的時候,褚奕的魂其實已經飛走了,此刻别看他還好好地站在這兒,其實隻是一具木頭,強撐罷了。
見人臉上血色褪盡,穆城溪的目的也達到了,他拍了拍褚奕的肩膀,擡頭看了眼頭頂碩大的太陽,然後松了口:“這樣,褚公子之前既相助于本官,本官自是不欲為難你,不過,想褚公子現今未歸家,怕是知曉自己得罪了人,不願牽連家人吧?”
褚奕猛然擡頭,目光直直且強作冷噤地看向穆城溪:“你想做什麼?”
媽耶!
穆城溪勾唇一笑:“褚公子願意同本官坦誠相待了麼?”
褚奕抿了抿唇,盯着穆城溪的模樣視線微微顫抖着——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褚奕攥緊了雙拳,霎時間腦海中閃過千頭萬緒。
這裡不是他熟悉的任何地方。
褚奕對這裡的了解僅限于語言,當初如果不是他足夠聰明、膽子足夠大,或許也難逃一死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