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驕一點一點靠近,仿佛就這樣探進楚漾藏得極深的心中。
濕濡的氣息打在楚漾的側頸,燒熱了楚漾的臉頰,他側頸,并不看楚天驕,避開那直勾勾探究的眼神,開了口,隻寥寥幾句。
“楚衡景要你的命,我偏不想如他的意。”
不想我死嗎?
還是殺楚衡景,需要一個幫手呢?
“這是你的真心話嗎?”
楚天驕目光淩厲,指腹撫上楚漾紅腫的唇瓣,按壓輾轉,要他硬生生體會到痛意連綿。
他心裡不爽利,非要楚漾也同等難耐。
不會說話的嘴,就該痛得發狠。
被利齒撕咬一番,才知道該說怎樣的話。
楚天驕突然笑了,想起了些什麼。
經曆過鏖戰的他渾身浴血,身上不隻有妖獸的血,有雪霭的血,有他自己的血,還有楚漾的血,那股能撫平他心中躁動的靈血。
他張開紅潤的唇舌,吐露出的話語卻是句句逼人。
“好師弟,啊不對,好弟弟。”
我名義上同父異母的好弟弟。
讓我恨之入骨的好弟弟。
楚天驕指腹一頂,摸到了楚漾被撕咬得慘烈舌尖,還冒着血,沾了他一手。
“我父親親自領回來的好弟弟,我終于明白他為何攪渾這整個清虛門的流言蜚語,讓你成為那個被欺淩的私生子,利用我掩蓋你的身份了。”
白皙的指尖撫上楚漾的咽喉,感受着皮膚下的跳動,觸摸着血管中血液的流轉。
楚天驕半邊臉頰染了血,此時笑得張揚,倒像是從屍山血海中走出來,向仇人索命的豔鬼。
他說。
“你的這副軀殼,令我的父親趨之若鹜,令我犯下貪婪的罪孽。”
“楚漾,你說錯了。不是我強吻你,而是你引誘我。”
指尖向下滑動,在心口停下,元嬰期的修為讓楚漾毫無反抗之力,心髒的跳動傳到指尖。
楚天驕貼得更近了,氣息噴灑到鼻尖,他垂眸盯着楚漾裂開的唇,血肉被赤裸袒露。
“你引誘我,用你的血肉喂食我,難不成你真的想馴化我,讓我做你的囚獸不成?”
他們做不成夥伴,記不住恩情,隻自私自利地盤算着自己的利益。
兩個睚眦必報的人,隻能做仇敵。
楚漾突然意識到這一點,疼痛難忍的唇上就落下了一個輕如蟬翼的啄吻。
他望過去,對上的是那一雙明媚張揚的鳳眸,輕眨着。
“這才是強吻。”
楚天驕起身,頗有些不留情面、拔腿就走的架勢。
他背過身去,楚漾隻能望見他直挺的脊背,耳垂上的一抹豔紅。
聲音冰寒,說的卻是警醒人的話語。
“楚漾,你救了我,不僅得不到我的報恩,還會招來楚衡景的忌恨。他不會放棄殺我,而你也成了他的眼中釘,肉中刺,你何必……”
“你活着,不好嗎?”
楚漾打斷楚天驕的話,隻說了這一句。
活着,不好嗎?
“在我殺你之前,好好活着。”
楚天驕的身影消弭在水柱纏繞的陣法中央,唯有一隻骨節修長的手丢下一卷陣法圖。
書卷被風吹開,是稚嫩的筆迹注解。
“嘴硬心軟。”
項琪銳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