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以時常在日頭下山收拾好賬本出門幫嫂嫂買東西,路過賣糖葫蘆的鋪子時,停下腳步,可這個月他已經吃過了,一串糖葫蘆要四個銅闆,他身上總共就帶了這麼多出來。
越糾結,便越想吃。
他知道糖葫蘆是什麼味,又或者說每家的糖葫蘆味道都不會差太多,十多天前宋綏給他的那串應該也會好吃,他卻因為吃不下給人家了。
現在隻能花自己的銀子買。
買就買吧,他也不經常對一樣東西有如此強烈的欲望。進去從老闆那裡接過來的時候他整日的疲憊散盡,還沒出門就迫不及待咬了半個,又酸又甜的,很好吃。
吃完糖葫蘆梁以一整晚都挺高興,給家裡人燒水洗澡的時候坐在竈爐旁盯着火哼着小曲,沒什麼調調,是之前跟許程華去戲園裡聽來的。
梁遲在旁邊把水盛進木桶裡,問他想什麼呢這麼高興。
“什麼也沒想。”梁以說道。
“我不信。”
“我想糖葫蘆,好吃。”梁以坦坦蕩蕩,“大哥你看着點,别澆到自己腳上了。”
“我沒你那麼笨。”梁遲笑他,之前讓他去水缸裡打水,等了半天不見回來,他過去看,他把水全盛到地上了,桶裡隻有淺淺的一個底。
那是廟會後兩天的事,他心神不甯就沒注意。梁以哼了哼,低頭撿柴火往竈裡添。
過兩天許程華來找他,說要和蕭棠一塊兒請他吃飯作為答謝,在城裡最大的那處酒樓,梁以一年都去不了一回,馬上就要答應,可突然想起某個人警醒地問了句:“隻有我們三個?”
“還有宋綏啊,自然也是要一起謝他的,我和阿棠能有今天多虧你倆。”許程華真心實意地笑道,見他這樣,梁以說不出什麼有他沒我的話,隻是又同桌吃飯喝酒而已,他不喝多就好。
結果許程華同他出門才與他說,“今夜不醉不歸!”
梁以連忙說不行,“喝多了如何回家?”
“住客棧就好了,不必擔憂,我出銀子。你上回我也不是也讓他住客棧了嗎?”許程華大方說道。
梁以那日回來之後沒有找他問過,他還以為是宋綏帶他去客棧住的,“是你讓我同宋綏住一間的?”
“怎麼,都是男子睡一下沒什麼吧?你又不是真的讨厭他,之前不都是為了我裝的嘛?”許程華這才與他解釋是隻剩一間上房,不忍心讓他最好的朋友住其他房間才這樣的。
“……你把我害苦了。”梁以這下突然尋到了始作俑者,卻也沒法跟他生氣,他确實對宋綏本人沒什麼意見,隻是也不能接受和他那樣,現在根本都沒法面對宋綏了,根本沒法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發生什麼事?他那夜把你踢下床了?”許程華追問道。
“算了,都過去了。”梁以不欲多說,這句話也是對自己說的,幾次相見能看出宋寒枝确實聽他的話當無事發生,面對他時泰然處之,隻有他總是躲閃不敢看他的視線,還盡可能躲開任何與他有接觸的事。
這麼躲下去,等有一天釋懷,便好。
酒樓中熱鬧非凡,今日連蕭棠也高興,陪着他們喝了幾杯,梁以還是坐在宋綏對面,先前這樣許程華可以和蕭棠擡頭就對上視線,梁以今日始終低着頭,自始至終沒有和對面人碰過視線。
話倒是正常接上的,不過宋綏不怎麼說話,他大多還是與許程華兩人說。
客棧就在酒樓出門斜對面,許程華還要與蕭棠去賞月,梁以在桌上就有些不清楚了,出了門更是直接奔着另一個鋪子去,宋綏忙拉住他,“我送你上去。”
梁以被牽制住也就安分了,認得這個聲音是一同出來的人,随着他進客棧,宋綏拿了許程華給的木牌出來,小二便帶他們上樓。
“言斐,到了。”站在屋前,宋綏松手替他推開門,叫他進去。梁以似懂非懂點點頭,進了屋在桌旁坐下就開始倒壺裡的水喝。
他這一晚上喝得可不少,宋綏便也顧不得禮節擡腳進來,拉他到床上坐着,梁以沾了床便往上躺,宋綏彎腰替他摘了鞋,又叫他解下外衣。
梁以整個人上床往裡滾,跟沒聽見他的話似的。
“脫了好睡。”宋綏又拉他起來,“我幫你?”
梁以看着他,點點頭,宋綏無言笑了一下,擡手替他解腰帶,扯下了随手放到自己腿上準備一會兒再給他與衣裳一起疊好放在床邊。
梁以自己張開手任他脫,宋綏看見他裡邊的扣子系到最上面,依着習慣擡手幫他解開兩顆扣。松開第二顆時,梁以忽然抓住了他的手,宋綏心中一跳,對上他頗為認真的目光。
“宋寒枝,親…是什麼感覺?”梁以盯着他的嘴唇想了好久,也沒想起來上次的感受,他又在替自己解衣裳了,那是不是……
宋綏還沒來得及思考如何回答他突如其來的問題,梁以就自己實踐,握着他的手将他一扯,便輕柔柔地貼上了他的一雙薄唇,宋綏嘴唇微動,蹭到梁以,梁以便也效仿着磨蹭他的唇面。
他的嘴唇軟軟的,像一團棉花覆在唇上。就這樣貼着被梁以抿了好幾下,宋綏才抽出手來扶着他的肩膀将他推開好些距離,“梁言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