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年還有點可惜，這回她是真沒控制好，不然留他給沈開顔出氣多好。算了，沈開顔還不一定想看到這張臉呢。

呂父呂母哭天喊地，對姜知年破口大罵，她掏掏耳朵，給他們一個鄙視又挑釁的眼神：“熱心群衆，就是見不得批人皮的狗。告我？行啊，他先撲上來打我的，大家可都看到了，我好怕的。看吧，你們還是先把自己的牢坐完吧～”

葉公安忍俊不禁，闆闆臉恐吓道：“買賣人口加虐待兒童，起碼是二十年勞改，你們最好盡快坦白人販子來曆，檢舉有相同犯罪經曆的村民，争取看能不能減刑，不然等出來骨頭都白了。”

呂父呂母置若罔聞，他們可能聽不懂，也可能聽懂了不在意，打個孩子而已，有什麼錯呢？買個媳婦而已，犯什麼法呢？

姜知年都不稀得多說，這種人就是又蠢又壞，跟他們普法她都覺得浪費時間，送去挖幾年礦就老實了。

沈開顔指了幾戶自己知道的同樣買過媳婦的人家，解放軍挨個找出來詢問情況。

其中有個曾勸過沈開顔安分過日子的女人，确認自己真的獲救之後，站出來指證村裡其他人家，不僅買賣婦女，還買過孩子，更有甚者直接參與拐賣。還有書記和大隊長，收錢封嘴，公社和縣裡也有他們打通的關系。

那女人的丈夫一家對她神來一筆的反水難以置信，她從買來頭兩天掙紮一下，後面就表現得非常恭順，連孩子都生了兩個了，男人質問她：“小寶娘你瘋了嗎，我是你孩子爹你讓人把我抓起來，你一個***……”

那男人罵得起勁，“小寶娘”上前猛踹他：“誰是踏馬的小寶娘，老娘有名字，我□□祖宗**……”

不解氣又拿了根棍子劈頭蓋臉邊打邊罵，打得自己手疼她才停下緩口氣，“你給我聽好了，老娘叫王英！”

王英帶路，他們找出村裡所有買來的人口，竟有十四個大人，兩個小孩。其中有過得好的，也不乏被關押看管起來的，還有的已成孤墳一座。涉案村民多達半數，這還僅僅是這一個村子。

解放軍要帶他們下山，有人不願意走，相比起來她們更害怕下山之後可能會遭遇的嘲諷謾罵，但她們的丈夫公婆卻是鐵要被帶走的。

王英譏笑：“大不了你們下去再上來呗，多大點事。”隻要不怕回來被打死。

王英的孩子在後面哭着追她，她頭也不回，大步流星下了山，她含着眼淚，沒讓它們掉下來。

在後續的詢問中，王英披露自己被拐賣的過程。她家原本也窮，當時同村一戶人家的親戚說在城裡有關系，可以帶她出去介紹個工作。

她也是鬼迷了心竅，不聽父母勸阻，一心想着工作、戶口、好日子，她被帶出村隻看了一眼心心念念的城市的樣子，就被迷倒帶到這個比她家更窮的地方。

她也是過夠了，她家再怎麼窮苦，沒有挑擔苦，更不會一年到頭連一口飽飯都吃不到。

她生了兩個孩子，有愛，但不多，本來就是蒙騙強迫的産物，她扔得毫不猶豫。她不知道未來的日子會怎麼樣，但此刻她很想父母，就算回去挨抽被趕，她也想回去看他們一眼。

審訊抓捕的過程持續了三天，姜知年沒有再參與，她和葉公安一起寫稿，陸帆承諾她們，這一系列的稿件都寄他一份，他保證上報。沈開顔陪着呂小娥，直到她脫離危險，清醒過來，那個女孩見到她第一眼就問：“你被抓回來了嗎？”

沈開顔再次泣不成聲，不說她，便是醫生也紅了眼眶。

最開始呂大軍不知道沈開顔逃跑還有呂小娥的參與，村裡人先發現書記兒子帶來的城裡人不見了，後有人說看見他帶着個女人走了，确認不是村民，大隊長的兒子——匕首男，吆喝了村裡的青壯連夜追。

呂大軍喝了酒，加上呂小娥的獨家蘑菇湯，醉得不省人事。要不是村裡小孩看見過呂小娥帶沈開顔走小路出村，說漏了嘴，呂小娥也不用挨這麼毒的一頓打。

呂家父母和他們的兒子會被判刑無疑，沈開顔想帶走呂小娥，卻沒有好辦法，聯系不到家人，連她自己也是一根浮萍，不知能往何處去。

呂小娥醒來第二天，沈開顔的未婚夫到了，姜知年不知道他們怎麼談的，但再見到沈開顔時她已經決定跟去西北，呂小娥也會被帶去附近的農場落戶生活。

沈開顔平靜說着未來的打算，她和未婚夫本是門當戶對，青梅竹馬，以後即便做不了夫妻，他也會是最好的哥哥。

她會在西北好好工作，好好生活，等着父母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