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個電話打過去:“奚瑤我警告你,現在是你的事業上升期......”
“......”被這突如其來的警告怼了一臉,奚瑤從莫名其妙中反應過來,輕笑一聲,“劉姐冷靜,我又不是說誰喜歡我,隻是......”
她沉默下來。
“《千月》到時候播出,你應該會跟着火一陣,”劉欣放緩語氣,無奈說道,“當然,如果真遇上喜歡的,公司那邊我去說。”
奚瑤感動得快要哭了:“劉姐你先等等,現在沒有誰喜歡誰!”
“所以?”劉欣頓了下,“這麼晚了你不睡覺給我打電話到底是想提供八卦還是想聊誰的八卦?當然這不重要......”
不想聽某焦慮人的長篇大論,奚瑤開口:“我有一個朋友......”
這開場白冥冥之中就注定了什麼。
劉欣好整以暇:“你說。”
“我......那個朋友對一個人好像動心了,”聽到通訊那頭奇怪的碰撞聲,奚瑤繼續輸出,“但是她不确定是不是喜歡,所......托我問一下朋友。”
奚瑤進娛樂圈之後身邊朋友屈指可數,且能聊到這程度上的朋友劉欣不可能不知道。
這“朋友”多半就是她本人了。
心裡思忖片刻,劉欣還是沒忍心戳穿,決定保護一下某人聊勝于無的自尊心。
她說:“所以,你問我?”
“嗯。”
意識到某人可能從來沒正了八經交過朋友,劉欣有點可憐,輕輕歎一口氣:“如果你......你那個朋友不确定,你可以讓她先冷靜冷靜,先不要接觸她喜歡的那個人。”
“等過一段時間,自然就能想清楚是不是喜歡。”劉欣補充,“早點睡,明天有你的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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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
看到自家藝人眼下粉底遮不住的烏青,劉欣就知道這人肯定又是一宿沒睡,疑心某人喜歡的對象會不會是什麼妖精?
好在反派的妝發正好遮住黑眼圈。
“看了一宿劇本,”奚瑤為自己的黑眼圈解釋,她現在滿腦子都是“洛燕汐”的台詞,“有點緊張,害怕情緒搞錯。”
整個劇中确實隻有她這個角色的情感變化最大。
“上午是重逢、共行和茶樓的戲,”劉欣心疼地替她揉肩膀,“順利的話下午就要拍反目成仇那一段,之後的戲還要換場子。”
說了一堆,發現自家藝人無動于衷的劉欣:“......”
早期的洛燕汐其實并沒有那麼偏激,至少還是普通的少女模樣,一襲淡紫色留仙裙,唯一與女主不同的就是氣質更加神秘一些。
拿着劇本恍惚走向攝影棚。
看着屏幕裡奚瑤的照片,工作人員眉頭緊皺。
方平走過來:“怎麼了?”
“前期的定妝照都還可以,”人員搖頭,“就是反目成仇之後,總感覺眼神情緒有點弱了......不過沒關系,黑化之後的戲不是下午再拍,這造型也不對。”
摩挲着下巴想了想,方平安慰地拍拍他的背:“放心,下午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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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久别重逢的感覺對奚瑤來說不成問題,貼合劇本中洛燕汐黑化前與男女主的相處也很簡單,因為洛燕汐本身的神秘感,反而不需要奚瑤把感情表現得多麼真摯。
領盒飯後,劉欣在自家面前放下一份:“上午辛苦了。”
“唔,還好,”奚瑤轉了轉脖子,又揉揉笑僵了的面部肌肉,“白朝朝,就是飾演女主的那個演員,和祁秦祁編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
“關系”兩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她就被一隻手拍了拍後背。
是林簡:“少吃一點,下午戲吊威壓多,肚子不舒服。”
“林編?”見到來人,劉欣吃了一驚,一邊想着這編輯怎麼這麼操心,一邊給她讓位,“吊威壓的戲不好拍,别緊張。”
看到某人又是一身西裝革履的模樣,奚瑤就猜她肯定又跟上次一樣喝了酒,但湊近一聞,又沒有酒味。
“咳,”劉欣打斷她的動作,“林編,是戲有什麼問題?”
既然林簡是作為跟組編劇過來的,往日情誼肯定都不作數了,在劇組還是把戲拍好最重要,聞言,奚瑤也看向她。
“方導跟我說了你的事。”
這麼沒來由的一句話瞬間讓兩人頭頂冒出一排問号。
“情緒不對,讓我來幫你找找情緒,”林簡一闆一眼地實話實說,一點沒客氣的意思,靈魂發問,“為什麼會情緒不對?”
奚瑤:“......”
要是沒有之前的交心,這話足以挑起一個人的怒火——不,就算有,奚瑤也生氣。
“就算知道我有情緒,”看着某人幹巴巴冷淡淡的臉,若是以前她會忍不住挑逗——但現在不會,現在她隻想rua,“咳,我也不可能每天都渾身戾氣。”
更何況回憶痛苦本來就不是件多好的事。
但是。
“如果我說我現在沒有試鏡時那種感覺,”奚瑤湊近了瞧她,眼神不善,“你打算怎麼辦?”
“......”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林簡撇開臉,依舊正經回答,“想辦法讓你回到當初試鏡時的狀态,劇組的安排緊,沒時間在你身上耗。”
确實是這樣。
本想逗人玩的奚瑤猶豫了,腦子裡好像有兩個小人,一個不住地叫嚣着“玩玩玩”,一個卻在強調職業道德。
少女,想想你的職業生涯!
“唔,”奚瑤冷靜下來,手肘抵在膝蓋上,将頭埋在手心裡,埋了一會忽然肩膀一抽一抽地笑起來,“不行不行,我恨不起來。”
她笑了一會,乍然發現有些冷場。
“我有點後悔,”林簡幽幽開口,眼神極其冰冷地看着她,“或許我不該在那時候聽你說心裡話。”
她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滿臉笑意的人。
歎氣:“如果演不下去,就當我看錯了人,你并沒有我想象中得那麼有價值。”
語氣冰冷得足以讓人刹那間墜入冰窟,奚瑤太熟悉那眼神了,從小到大,那是她不管去哪裡都擺脫不了的噩夢。
——空洞的、毫無焦點且赤裸裸的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