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歡一時沒反應過來,隻呆呆看着他。
昨日一天的雪,今天卻是個暖陽日。
陽光越過醫院窗戶的防護欄變得細碎,落在她微微仰起的臉頰上,讓本就白皙的臉頰像是有了幾分透明色。
軟乎乎的透明色。
太過于幹淨,想讓人拉着她一起墜入。墜入什麼都好,隻要别這樣幹淨。
幹淨到像是不可觸摸。
商澈川指尖微微發麻,強行壓下心底暗色,擡手捏了捏她臉頰,“不是要回家?”
靳歡根本沒被父母外的人捏過臉,隻覺得很不适應,但是反應過來時面前人已經收回了手,倒讓她不好再開口反駁。
商澈川注意到她眼底疑惑,唇角笑意閃過,“帽子和圍巾呢?”
靳歡,“……我昨天帶帽子和圍巾了麼?”
四目相對,一個無辜,一個無奈。
“在這裡等我一下。”
“哦——”靳歡正要說“她拿着包”,但一個字都還沒出口,就看見人已經直接返身去了病房。
靳歡感歎,腿長就是好,一步頂兩步,走起路來都比别人更加賞心悅目。
……
上車,回家。
昨天在醫院洗澡,總覺得醫院的水都有醫院的buff在上面,和别處的不同。
所以一到了家,靳歡立馬舒舒服服地重洗了一遍。
出來後,看見把客廳餐桌當做辦公桌的某人時,不由得愣了下,“澈川哥,你還沒走?”
她以為他隻是送她回家就回去。
商澈川聞言,頭都沒擡,“你想現在去醫院?”
看似答非所問,靳歡卻瞬間就明白了什麼意思。
要麼他在這裡看着她,一旦又開始起熱就立馬帶她去醫院。
要麼她去醫院,讓陪護看着她,起熱直接方便喊醫生。
她的确有反反複複發燒的前科,但——
靳歡繞過桌子在他對面坐下,手撐着腦袋望過去,“就是真發燒了,我也可以自己搞定。”
商澈川忙裡抽空看了她一眼,點頭附和,“你說得對——”
話音稍頓,眉梢多了一絲調侃,“如果埋頭睡覺硬撐也算搞定的話。”
靳歡一噎,她一向沒道理也不會認錯,直接站起身來留下一句“那你自便吧”就向着卧室走去。
一分鐘後——
聽到卧室門響時,靳歡正縮在單人沙發上回複瑞初的消息,她以為商澈川是進來拿東西,所以根本沒回頭看。
但等了幾秒鐘,卻發現腳步聲在向着自己這邊靠近。
嗯?他有什麼東西落在自己卧室的窗邊了嗎?
靳歡擡頭左右瞧了眼,東西沒瞧到,倒是看見了他手中的吹風機。
稍微掙紮0·001秒,靳歡老老實實把幹發帽撤下,不等他開口就先笑着說感謝。
吝啬到就一句口頭感謝?
商澈川嗤笑,卻也拿她沒辦法,微微點了點下巴,示意她轉個身。
這些時日,他吹頭發的技術早已日漸娴熟,甚至連靳歡家裡的這個吹風機适合吹風的距離都把握得分毫不差。
冷暖風切換,也是靳歡适應的節奏。
靳歡感受到暖風拂過自己面頰,舒舒服服眯着眼,風聲停下整理發絲的間隙,她向後仰着頭看去,“澈川哥?”
“嗯?”
“你真的沒有偷偷學過理發麼?”
“為什麼這樣問?”
靳歡神色認真,“前幾次我和瑞初去外面頭發養護店時,裡面的專業師傅都沒有你的吹頭發技術好。”
“哦?”
一個字,像是沒當真。
靳歡轉過身來,“我沒撒謊,不過,你不覺得吹頭發很煩躁麼?我就是這樣。”
風聲再次響起,他的聲音也随風飄到她耳邊,“不,我覺得放松——”
靳歡突然就了然了,“和你喜歡做飯一樣麼?”
回應她的是一聲輕“呵”。
靳歡沒分清到底是諷刺還是認同,還要再問,卻已經被按住了頭頂,“别亂動。”
她隻能低着頭,因此也看不見身後人藏在風聲中的笑意。
放松的從來都不是某一件事,而是和她一起做的事。
比如現在,她身上的香味被風吹得四散開來,附着在自己袖子上,就會讓他産生她和他緊密相連的滿足。
如果靳歡知道他心裡想法,隻會覺得不可思議。
哪怕是她最愛的某一任男友,她也不會去為對方做任何她不喜歡的事。
所以在她的邏輯裡,如果做了某件事,就一定是本身就喜歡這件事。比如送一塊手表或者送一條領帶,其實送誰都沒差,因為她本來就喜歡挑選的過程,而不在乎結果。
就像她年前送他的表,昨晚出現在了澄明手上,她也隻會覺得是他處置物品的自由。
……
平安度過一整日。
如果今夜沒有再重複起熱,基本就沒問題了。
晚飯後,靳歡怕她爸媽還不知道她出院了而白跑一趟,她起身走到浴室側耳聽了聽裡面的動靜,見水聲消失後,立馬估算着時間給她爸媽發了消息過去。
果不其然,下一瞬就收到了電話——
浴室門打開,商澈川一出來,就看見她就站在浴室門口,然後乖巧遞過來一部手機。
他挑眉詢問:?
靳歡嘴巴對着她自己的手機聽筒,眼睛卻在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所以與其說在講電話,不如是在說給他聽——
“嗯嗯,這個陪護阿姨絕對可靠,還有十來分鐘就到這我這兒了,媽,你要是實在不放心的話,就打電話問澈川哥好了,我不了解這邊的陪護,還是澈川哥幫我安排的呢!知道知道,拜拜!”
幾乎是與此同時,她另外一隻手裡的商澈川的手機鈴聲響起。
靳歡掃了眼,備注是“沈伯母”,她直接幫着按了接通——
但是沒想到的是,商澈川隻掃了一眼,卻根本沒有把手機接過去的意思。
靳歡一愣,聽到手機裡已經傳來她媽的聲音後,直接踮起腳把手機遞到他耳邊,湊近些壓着聲音商量,“澈川哥,幫個忙?”
太近了,她唇瓣張合幾乎蹭到他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