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洛岱隻是沉默的,腳步沉重地,不敢靠近她,慢慢挪着。
元老在前面一路小跑引路,不時回頭看一眼他們有沒有跟上。
“先等等,”錢洛岱深深吸了口氣,轉頭面向工仔們,盡可能言簡意赅地保證:“大家都冷靜!你們選幾位代表,跟我們一起去調查,全程監督。”
“你們先選着,”元老搡開擋路的人,“選好代表,就讓他們到淨水間找我們!”
工仔們交頭接耳一番,很快選出了三名代表,跟在他們身後。
“都沒點眼色嗎!”元老看着三個人閑手閑腳地慢慢悠悠跟在身後,氣不打一處來,“去幫夢總啊!真要錢總慢慢挪去淨水間啊?”
三人這才如夢初醒,互相商量了幾句,又往回奔,三兩下,搞了塊擡貨的闆子匆匆回來:“錢總,您趴在這上面,我們三個腳程快,擡着您一下子就能到淨水間。”
看到錢洛岱微微蹙眉,看着這塊簡陋的木闆,還顧着形象在猶豫。
“趴上去啊,”蔡瑾夢帶着哭腔地勸他,“還怕羞啊?我就跟着你身邊跑,不讓别人看到你的臉總行了吧。”
錢洛岱這才不再堅持,挪到闆子上。
冰冷的水從伸縮噴頭中灑下,沖淋着錢洛岱後背,灼燒感漸漸降低。
“忍着點,我要幫你把衣服剪開,查看傷勢。”蔡瑾夢拿着剪刀的右手抖個不停,她隻好用左手握着右手手腕,即便如此,依然顫抖不止。
聽到她壓抑着的嗚咽,錢洛岱艱難地動了動手指,碰了碰她:“我沒那麼痛了,你剪吧。”
“好。”蔡瑾夢抽噎着回應他。
“刺啦——刺啦”,利剪破開真絲衣料,眼前的景象讓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錢洛岱的後背大面積紅腫,紫紅色的燙傷一路順着脊背,延伸到褲子裡的臀縫處,嚴重的地方已經起泡,甚至跟衣料黏在一起,觸目驚心。
“嘶——”衣服蹭到傷口,錢洛岱溢出低低痛呼。
蔡瑾夢提着剪刀,捏着衣料,再不敢動。
元老看到錢洛岱的後背,憤怒得直直喘着粗氣。不敢相信在他的管轄範圍内,居然出現了這種喪心病狂的員工!
之前他一直不主張報警,可此刻,目睹錢洛岱為了保護蔡瑾夢傷成這樣,他毫不猶豫地說道:“報警!必須報警!不能就這麼算了!”
那三人看着錢洛岱的傷勢,也不敢作聲阻止元老。
“先不用。”錢洛岱趴在操作台上,緩過氣,虛弱但透着笃定,“這件事我已經查到眉目了。”
“什麼?”蔡瑾夢手中的剪刀“當啷”掉落在地。
衆人目光紛紛投向錢洛岱,但看到他暴露在空氣中的紅腫後背,又不忍直視别開了眼。
“待會兒mary會帶人過來跟大家解釋的,記得叫保安給她們放行。”錢洛岱說道。
“你,你一個人來的?你的保镖呢?”
“在替我攔着你的保安們。”
“你,你這個人,你真小氣,都這樣了,都,都還記恨我不讓保安放你進來?”蔡瑾夢哽咽着,用力擦了把臉上的淚。
錢洛岱下巴枕在手臂上,渾身肌肉緊繃,不敢有絲毫松懈,生怕換個姿勢就會痛得難以忍受:“老婆,家庭醫生趕不及了,你得幫我打個 120。”
就在蔡瑾夢掏出手機準備撥打 120 時,淨水間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夢總!” 蔡家灣的保安與錢洛岱的保镖纏在一堆,準備湧入淨水間。
“站住!都别進來!” 蔡瑾夢變了臉色,厲聲喝道。
此刻錢洛岱後背受傷的皮膚暴露在外,稍有不慎就可能重度感染。
她怎麼可能容忍這群未消毒的人貿然闖入淨水間,帶來更多細菌呢。
保安們被這一聲喝止,愣在原地。
隻有保镖頭子快步走到門邊,看了一眼趴在操作台上的錢洛岱,迅速轉身對衆人作出部署:“都退到門外去!沒經過消毒,誰也不許進去。”
他理了理淩亂的發絲,低聲報告:“錢總,Mary帶着人已經在樓下了,馬上就上來。”
“保镖哥!”蔡瑾夢喊他,“幫我去食堂,抓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