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陽光傾灑而下,将整個漁村海面烘烤成一盤鋪滿金黃酥脆的、熠熠生輝的木魚花烘餅,迷人的光澤,氤氲出淡淡的鹹氣。
錢洛岱再三謝絕蔡瑾佳主動請纓帶路的請求,邁着沉穩的大步,跟在蔡瑾夢身後。
大塊礁石群錯落,向海岸線延伸,不時有浪拍來,浪碎礁石震出高高水霧,将兩人身影吞吐。
蔡瑾夢熟稔地在礁石間跳躍、攀爬,動作輕盈敏捷,很快就找到了一處視野絕佳的位置,站穩,轉身向錢洛岱伸出手:“還行嗎,錢總?”
上午拉練,下午還拉練,再強的錢洛岱也不想參加鐵人三項賽,甚至有理由懷疑是兩家長輩聯合起來對他的刁難。
眼前這人,究竟是幫手還是幫兇,他也說不準。
但男人不能說不行。
他無視她嘲笑亦或善意的手,微微屈膝,雙手攀緊石壁,借力一蹬,也穩穩站上了礁石。
海風裹挾着潮濕與黏稠的氣息,撲面而來,吹亂了他們的頭發。
并肩而立的兩人,在遠處碼頭卸貨的人看來,十足十框進偶像劇裡,是共賞人間美景的神仙眷侶。
“有個問題,我想先問問你。”
“錢總是不是想問,明知是圈套,為什麼我還能答應結婚答應得那麼輕松,連掙紮都不掙紮?” 海邊的蔡瑾夢有着洞悉一切的敏銳,對于這個問題她已經拟好兩個不同的答案。
第一個答案真中帶假,另一個答案假中帶真。
“不,” 錢洛岱轉過頭,目光移到她腳下,帶着完完全全的求真若渴,“我是想問,你是怎麼做到穿這麼高的高跟鞋走沙地、爬礁石的?”
鐵人三項賽她該報名才對,絕對的超乎常人想象的絕技。
沙地松軟易陷,她沒一高一低拔鞋,礁石崎岖不平,她也沒撲街摔跤,甚至行動飛快。不但飛快,連大氣都不喘一口,迷人。
連他秘書處号稱“神奇女俠”的mary,也會偶爾貼一兩張保護水泡的防磨貼。
蔡瑾夢是怎麼做到的,高跟鞋就跟長在她腳上一樣?
“......哦,”居然是這個問題,她難為情地為自己的自作多情搓了下鼻尖,“仙女的種族天賦罷了。”
看出旁邊人的欲言又止,她揚了揚眉:“看什麼看,時代在變換,以前王母娘娘都專注于拆散小情侶,現在都在聯合凡人逼迫仙女結婚,我這麼猜你沒什麼不對!”
凡人錢洛岱閉好嘴巴不駁斥哪怕一個字,還未探出眼前人是敵是友,他隻能順着蔡瑾夢。
一群海鷗從遠處振翅飛來,發出清脆的鳴叫聲,劃破了這片海域的尖酸刻薄。
蔡瑾夢聞聲猛地擡頭一看,神色頓時開始慌張,暗罵自己非要給錢洛岱立下馬威,找這種高到毫無遮掩的地方,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完全忘了還有這一劫。
“我靠,說王母娘娘就來鵲橋仙,”她拽了一把錢洛岱,“快,快脫衣服!”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遠處碼頭還有人!
他下意識地發出抗拒,推着蔡瑾夢暴力拆卸的手,身體微微後仰:“哎,我不想在這裡!”
急迫就在眼前,蔡瑾夢不管三七二十一,使出卸貨的牛勁,動作粗暴,西裝上墨玉紐扣都 “啪”地崩掉一顆,化作黑色流星,直直墜進海裡,沒了蹤影。
“回去賠你一件新的!”根本來不及替他心疼,扒下西裝,手忙腳亂地把寬大衣服唰地往兩人頭上一罩,雙手使勁攬住錢洛岱的腰,往下蹲,嘴裡急促地喊着:“抱緊我躲好!”
不過前後腳。
撲啦啦,海鷗展平翅膀,從西裝邊緣急速掠過,撩起一陣勁風。
蔡瑾夢攥緊西裝袖子,裹住兩人的頭,西裝夠大,勉強護住她強行同錢洛岱嵌合的身體。
狹窄向下的視線範圍裡,附近的礁石上,劈裡啪啦地開始接收來自海鷗的“饋贈”。
“應該都走了吧,” 蔡瑾夢像個謹慎的偵察兵,從西裝裡探出雙烏溜溜的大眼睛,觀察鳥群的動向,确定安全後,長舒一口氣,濕漉漉的氣息全噴在錢洛岱耳邊,“都忘了這片是它們的洗手間了。”
她小心翼翼反着揭下西裝:“錢總這西裝......”
她把西裝卷起來,兩隻手指捏着,裝作不嫌棄地遞給錢洛岱:“洗洗還能穿。”
“你們漁村噴射工的夥食......” 錢洛岱低頭看向礁石上的灰白多星體,眉頭微微皺起,評價道,“不太健康。”
報複心極強的海鷗,聽懂了他的嘲諷,又兜回來,精準無誤地照着錢洛岱頭頂要來一下。
“當心!”蔡瑾夢把他往後一推,西裝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