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來的着急,自己腳下的兩步還沒倒騰利索,身旁那個面無表情的年輕人就一把拽上了他的胳膊道:“快跑。”
兩人步履輕盈地在屋檐輾轉,身後一大群人毫無謙讓可言,一股腦地擠上屋頂,松動的瓦片不知被誰踹下,砸到地上,砸到攤上,還險些砸到路人的腦袋。
屋檐下支着攤子的幾波修士仰頭叫罵:嗨嗨!有沒有規矩!跑那上邊是要砸死誰呢!”
下邊的修士見分流了一波上屋頂,連忙推搡着往裡去,同時叫嚷着:“人少了人少了!往裡進啊快往裡進!”
關長歲好奇地扭頭看了一眼,身後一群人跑上一段距離就有幾人跳下去,正跳到攤主面前,還高興地歡呼:“早知道早這麼幹了,這快多了。”
玄古秘境的參與者與圍觀者雖說也不算少,但畢竟名額有限,又都是些門規森嚴注重形象的大宗門,鮮少見到這麼奔放的場景。
兩人在屋頂上不知跑了多遠,跑到身後眼前都看不見人的時候才停下來。
關長歲暢快地舒了一口氣,莫名覺得還挺有意思,對方牽着關長歲的手跳下來,迎面卻又撞上一個高個子擋路。
對方衣袂一飄,關長歲就察覺到來的是誰了。
“怎麼這麼巧?”居然剛一落地就看見柳逢春。
“巧?”柳逢春并不贊同,“你這麼招搖地在屋頂上跑,集仙會的路人還有誰看不見?”
他斜眼往關長歲的手上一撇,視線上移到另一個短發年輕人身上。
柳逢春不動聲色地吧關長歲拉過來,貼近自己,似乎是在宣誓自己某種特殊的地位,然後問道:“這位是......”
對方并沒有搭理柳逢春,反而對着關長歲道:“關長歲,你的味道,我記住了,下次再見。”
說完直接扭頭竄上屋頂,幾息之内就隻剩下一個青色的虛影。
關長歲揮手和人家告别:“下次再見啊!”
柳逢春敏銳地捕捉到對方話語中的關鍵詞,表情少見地多了幾分掙紮和陰沉:“你的味道?你什麼味道?”
這話說得讓人浮想聯翩。
關長歲絲毫沒發現他的異常,反倒主動遞上雙腕,湊到對方鼻尖。
“對了,你聞聞我身上有什麼味兒?”
這動作引得柳逢春腦袋向後微微一偏,氣味随着氣流微微的擺動飄來,不可抵擋地鑽進柳逢春的鼻腔。
幹淨的,清爽的,飄忽到帶着一絲引動的心魄的幽香。
柳逢春低頭再想靠近一點的時候,關長歲已把手收回,隻在空氣中留下一點餘韻。
“什麼都沒有吧,”關長歲又嗅了自己兩下,笃定道,“他剛才非說我一股死人味兒,你說他是鼻子壞了還是罵我?”
柳逢春從愣神中脫離,聽見這話皺了眉頭,不知對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是什麼來頭?”
“他是......”關長歲張了張嘴,發現短發年輕人沒說過自己的名字,更沒講過自己的來曆,索性滿不在乎道,“不知道,算了就當他胡言亂語好了。”
“連名字都不知道就跟人混在一起?”
還牽着手在屋頂追逐?還和人家相約下次再見?剛才也讓人這樣問聞自己的手腕子?
柳逢春越想臉色越不善,他怎麼忘了,關長歲就是這種招貓逗狗的性格,自己也是他主動招來的,自然有一天還可能會去招别人。
一想到這裡,柳逢春漂浮的心又開始沉了下去。
關長歲聽完他說的話白他一眼道:“名字?很重要嗎?”
柳逢春又想起他曾經說過的話:“不是你自己說的名字很重要嗎?是什麼人與人之間互通的橋梁?”
“有嗎?”關長歲擺擺頭,一幅死不承認的樣子,“我怎麼不記得?”
說完又擺給柳逢春一張笑臉:“你說對吧,烏木。”
好啊,這是笑裡藏刀,擺明還是記恨着自己當初沒告訴他真名的事情。
“其實名字這件事 你也不是很在乎吧,昨天你叫小黑,今天你叫小白,小白,大清早把你主人扔在客棧一個人跑來所謂何事啊?”
關長歲說着說着拿胳膊撞撞柳逢春,還一如往昔拿起對方的大袖伸頭往裡看。
柳逢春這次沒攔他,任由關長歲鑽進去,寬大的衣袖兜住關長歲的臉,而他伸手模上那顆毛茸茸的腦袋。
關長歲的面頰被細膩的布料撫過,留下一點清涼的痕迹,他頓了一下,呼吸的熱氣兜在袖子中,蒸得他的臉有些潮紅,他伸頭想要退出去,卻聽見柳逢春說:“碰碰運氣,來找點靈藥的。”
“什麼藥?”關長歲邊說邊往外退,呼吸一大口新鮮空氣,清澈的雙眼看向柳逢春。
他今早剛梳好的闆闆正正的頭發如被掃得有些淩亂,柳逢春伸手,自然地反壓他翹起的碎發。
“能為你修補神魂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