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放!不能放啊!”
随着被困修士身上的陣法解開,鋪天蓋地的怨氣也随之釋放,原先那股悲号的力量瞬間實體化,幽怨凝結為無數雙纖長細小的出售,圓鈍的觸角沖出被困的房間,瞬間将父子二人掀翻在地。
發瘋了一樣想外沖撞。
“放我出去啊——放我出去——”
無數的悲鳴聲摻雜在一起,形成一聲幽深而鬼魅的哀嚎,仿佛從遠古的巨洞中噴薄而出,化作漆黑的噴泉散落,最終要淹沒這個世界。
孟藏冬出手想要攔截,但他的力量已經放出就被怪物吸收了進去。
孟父手心結印,驚慌失措地沖向密室連接的密道口,企圖攔截這股力量。
但他本就不是真的擅長陣法,更沒有實力抵擋住這些凝結成實體的怨氣的攻擊。
他的身體瞬間被沖飛到牆上,牆壁上挂着的燃燈被撞得搖搖欲墜,密道内塵沙四濺,土石崩裂。
孟父揮手關閉了來時的入口怒吼道:“我圖謀了這麼多年,絕不可毀在這裡!”
他還在掙紮最後把視線落在了孟藏冬臉上。
孟藏冬不懂他臉上的狠戾代表什麼,更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眼下的場景。
孟父的手掌猶如鋼爪死死鉗住孟藏冬的手腕,惡狠狠地說道:“蠢貨,你知不知道你幹了什麼!他們本就是給你準備好的養料,在關進這間密室的第一天起就已經沒有了活路!你以為你救了他們?啊?你看看,你親眼看看!”
孟父粗暴地掰着孟藏冬的臉讓他直視眼前胡亂沖撞的怪物,近百位修士怨念形成的怨氣實體,猶如一座肉山堆積在一起,向外伸出一道道帶着怨恨的長鞭摧毀密道内的一切。
“你知不知道這東西一但放出隻會害人?為了讓你成才我才精挑細選了這麼多的養料供給你,死了他們還不夠,你要整個天虛的人給你陪葬嗎?”
孟藏冬此刻精神已經渙散,完全來不及思考,崩壞的意識讓他隻能零零散散地捕捉到孟父口中的信息。
整個天虛、陪葬。
他嘴唇最終毫無血色,在震動搖晃的空間内幾乎體會到一種快要窒息的瀕死感。
“都是我......都是我害的。”
“都是你!都是為了你!我為了廢物的你耗盡了心血,你連乖乖聽話這麼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過來,你給我過來!”
孟父徹底撕下慈父的僞裝,生拉硬拽着孟藏冬向前走。
密道中,找不到方向的怪物暴躁地向隐匿的出口沖撞。
“隻有這樣了。”
孟父拖着孟藏冬将他帶到另一個方向的密室内,将他摔在地上,掌刀用力割破孟藏冬的手指,在地面上畫起一個未知的陣法。
異色的光彩将孟父的臉照的幽深難測,頭頂吊着的修士随光波搖晃,一縷縷藍金色的力量從他們身上析出,紛紛湧入孟藏冬眼前的陣法。
“父親?這是什麼?”孟藏冬張皇無措,卻還是願意稱孟父一聲父親。
他頭頂上,本就面目全非的修士們此刻猶如脫水一般紛紛化作幹屍,徹底失去了最後一絲生機。
而從他們身上剝離的力量在陣法内一經轉換,化成一波淨藍色的湧泉,在陣法中心不斷翻湧,最終全部沖向跌坐在地面的孟藏冬體内。
“不,父親,這是什麼?我不要,我不要!”孟藏冬掙紮着揮手,本能地排斥這股力量,而力量卻無可回旋地沖進孟藏冬體内。
孟藏冬滿臉痛苦的蜷縮在地上,身體卻貪婪地吸收着全部湧來的力量,直到整個身體都被這股藍色包圍,藍光一點點變強,最終成為媲美火光了另一光源,充盈了這間黑暗的密室。
“哈哈哈哈哈!你不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孟父的笑聲卻肆意又狂放,成為劈開寂靜的一把利刃,帶着瘋狂的攻勢,“成了!真的成了!”
他最後斂去笑意,冷眼看着地上掙紮的兒子,忽然又迸出欣慰的目光,毫無避諱地感慨着:“大師,你錯了,不需要循序漸進啊,一下子全部吸收這不也是可以的嗎?他看起來完全受得住啊。”
全部的光芒最後盡數收斂在孟藏冬體内,孟藏冬面上痛苦的表情還未消散,但他的身體已經感知到這股力量帶給他的增強。
可他全無修士變強後該有的喜悅,恐慌夾雜着憤怒質問向孟正英:“父親,這是什麼?你給我身體裡填了什麼?”
在密室的另一端,已經凝聚成型的實體怨氣還在執着地攻擊着入口,震動一刻不停,而頭頂,另一波漆黑的力量也在悄然彙聚。
孟藏冬跪在地上仰望着父親,企圖從這個男人的臉上看到一絲熟悉的溫情,可孟父越是微笑,他就越覺得這人離記憶中的慈父越遙遠,最終在孟父手即将輕柔撫上他面頰的那一刻,孟藏冬擡手打掉了那隻手臂。
孟父不怒,依舊笑盈盈地說:“這是他們的天賦、機緣、氣運,孩子,現在這些都是你的了,你的朋友們會永遠和你在一起了。”
孟藏冬張大嘴,以極高的頻率喘息着,隻有吸氣聲沒有吐氣聲,涼氣凍住了他的喉嚨,凍住了他整個人,而眼淚卻從眼角大顆大顆的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