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容拉着慕遺風的衣裳往右邊躲,幅度過大,導緻胯部狠狠撞到香案上。
餘容痛得眼睛都紅了,慕遺風耳尖微動,轉身提起佩劍格擋,淩厲劍氣“嘩”地将小鬼推開。
小鬼後退一步,目光陰冷,提劍凝力,蓄勢待發。
慕遺風瞥向呆愣愣站在原地的餘容,眉頭擰起,順手将她推進香案底下,又丢了一道符過去。
他聲音沉靜,“躲好,握緊符咒,保持清醒,不要讓她上你的身。”
餘容這才反應過來,乖乖點頭。
黃色供桌布垂下,蓋住外界的動靜。
她握緊符咒,獨留一隻眼看外面。
跑腿小鬼再一次揮劍而來,還靈巧地聲東擊西,将少年右臂劃傷。
紅喜服劃出一道長長的裂口,鮮血緩緩滲出,原本就鮮紅的喜服添了幾分暗紅。
慕遺風倒是面不改色,甚至還對這樣的疼痛表示幾分享受。
不過,享受不代表着他就要這麼吃虧。
他嘴角揚起,冷笑一聲。
既然禦火術不行,那他就劈死他們!
慕遺風丢出捆妖繩,将滿臉猙獰的跑腿小鬼捆住。
或許是擔心阿穆再次附身到另一隻小鬼身上,他手指輕輕一彈,先把符咒貼上另一隻小鬼額上。
定身符立竿見影,一時間這小鬼再也動彈不得。
陰間之事交給陰間來管,尋常修士或許會替他們進行超度儀式,好讓他們投胎。
但他可是黑蓮花,哪有那麼好心?斬草除根,永絕後患才是他的作風。
他掐指凝訣,口中低念一道咒語。
沒多時,就聽一陣轟烈烈的電閃雷鳴,驟然劃破冥王廟的昏暗,映照出扭曲變形的鬼影。
畫面一轉,一道閃電凝在他指尖,發出噼裡啪啦的響聲,他手腕接着一翻,直劈向被捆住的小鬼。
小鬼慘叫一聲,身形瞬間渙散,化作一縷黑煙消散于空中。
慕遺風的目光掠過被定身符定住的兩個小鬼,似是想到了什麼好玩的點子,饒有興緻地邪笑一聲,“喂,快出來!”
餘容貓着身子從香案底下出來,甫一露頭,就被慕遺風重重拉住手腕,迅速退去冥王寺外。
少年旋身而立,手指間輕輕撚個訣,便将夜雲間未消退的雷電引下。
轟然一聲,破敗的冥王廟驟然被炸成碎片,綻出漫天火光與煙塵。
“是不是很好看?”少年看着火光沖天的廢墟,唇角微勾,綻出一抹妖異的笑,看起來既危險又迷人。
好好的冥王廟被炸碎,裡面的小鬼炸作飛灰,明明是血腥而詭異的畫面,他卻笑得肆意張揚。
他一向很享受一切被毀掉的樣子。
餘容吓得不由渾身起了雞皮疙瘩,摩挲着手臂,連連暗歎,這人果然是個瘋批,惹不起惹不起。
想了好一會兒,她才回過神,出于本能,敷衍地回了一句,“好,好看。”
“可是你看起來是在害怕?”
慕遺風居高臨下地睨下來,曜石般的瞳如深淵幽暗,聲音冷淡而壓抑挑着幾縷譏諷。
黑蓮花這是在試探嗎?
若是直接承認害怕,豈不是顯得自己對他心存戒備?将他當做怪人?
她想,這可不是黑蓮花想要看到的。
餘容立馬故作輕松地擺了擺手,一面左右瞟,一面聊家常般,“沒有呀,我隻是有點冷,你冷不冷?”
本隻是找了個借口,結果一陣陰風習習,餘容竟然真的打了個噴嚏。
慕遺風看着畫着圓腮紅、穿着紙人衣裳的餘容,眉頭微皺,瞳中帶着點不耐,随手丢了個三角符紙過去,
“拿着,塞懷裡,别凍死了。”
餘容穩穩接住跟護身符一樣的東西,塞進了衣襟。
沒想到這東西小小的,竟然如裹了暖爐一樣,身體漸漸暖和起來
慕遺風大步往前走去,餘容快速脫下套在外面的紙人衣裳,提起裙擺小跑跟上。
不遠處,正是那幽暗深邃的河流,水波粼粼,星光在河面上碎成點點銀光。
“風風,我們現在是要回去了嗎?”
慕遺風沒有回答,她繼續往前跑,自顧自邊喘着氣,邊發出幾分感慨:
“事情這樣子算告一段落了吧。
沒想到蘇懷安那麼好看,不知道引多少無知少女懷春,結果卻是個表裡不一的僞君子。
蘇懷瑾雖然是老人言的那種相由心生,長着一對三角眼,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但他心地坦蕩,做事光明磊落。
所以說,老人言也不一定是對的嘛,果然不能以貌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