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頓了頓,腦中飛快地思索着對策,最終心一橫,幹脆破罐子破摔。
“因為我覺得你很好看,行了吧?”
慕遺風微微僵住,如果是别人說出這樣的話他一定不信,但如果是她這麼說…他的确沒有辦法反駁。
剛去虞府除妖的時候他就聽說虞容是個對男人格外癡迷的主兒,每日像個花鳳凰一樣到處招惹男人的注意,沒想到竟然癡迷到這種程度。
慕遺風冷笑一聲,十分鄙夷地吐出兩個字,“膚淺。”
餘容毫不害臊地揚起下巴,“世上的人本就膚淺,我就不信你不喜歡長得好看的。”
她頓了頓,雖然不想承認但不得不無奈表示,“要是我和祁姐姐比,如果不為了我家的錢,大部分人都會選祁姐姐那樣的吧。”
慕遺風舌尖頂了頂腮幫,眸中閃過一絲晦暗。
他對好不好看沒什麼概念,對什麼情愛也沒有概念。
他隻知道,什麼東西該是他的,他就一定要得到,想方設法,要得到!
他眸光漸深,“所以,”
指尖輕盈一挑,放開她,餘容猛然跌坐在地,一下子竟然站不起來。
他的手指摩挲着腰間裝飾的匕首,問得頗為認真,“我好看還是燕辭歸好看?”
又一次回想結束,餘容頂着烏青的黑眼圈,抱着枕頭連連哀歎。
睡不着啦!
好困,一晚上沒睡覺!
昨晚從亭子裡溜回來後,系統就突然提示她新手保護期結束,吓得她一整夜輾轉反側。
她的腦子裡就不斷循環播放和黑蓮花對峙的畫面,她總覺得自己哪裡沒表現好,特别是最後一次。
她本想表現得真誠一點,所以斟酌着說,“蘿蔔青菜各有所愛,祁姐姐那樣的或許覺得燕大哥好看,但我覺得你好看。”
黑蓮花手中的匕首倏忽放下去,卻并沒有任何滿意的意思。
銀色月光下溫和無已,他的眼中卻滿含殺意的寒光。
一定是說錯了!
當餘容意識到時候已經晚了!
她說在祁桐看來他沒有燕辭歸好看,那豈不是在暗示他不如燕辭歸?
所以祁桐才對他的示好視而不見?
餘容趁他不注意,逃也似地離開。
回到屋内,燒掉綁在手腕上的“枷鎖”,立刻把門和窗戶鎖得嚴嚴實實。
黑蓮花是那麼多疑而危險一個人,誰知道會不會又找機會給自己抹脖子。
所以第二日祁桐來找她的時候,不出所料地被她眼皮腫脹、眼下烏青的狀态吓到,還以為她昨晚第一次行動太緊張,貼心地讓她在屋内休息。
話說昨晚祁桐和那位道士确實沒有發現邪祟的蹤迹。
不過那道士隻要不幹預蘇懷瑾下藥一事就已經賺了二十兩銀子,自然樂得裝糊塗。
但祁桐是位責任心極強的修士,既然蘇懷安已經拜托她,她自然是不能坐視不理的。
她帶着餘容二人昨晚上的成果,一大早就和燕辭歸去一家香鋪找他們的老友驗香。
臨行前,怕虞容這個剛加入的大小姐無聊,還好心邀請她一同去。
不過餘容看起來狀态很不好,他們隻能作罷,叮囑她好好休息。
他們走後,餘容再也撐不住睡下,不過心中忐忑,睡得很淺,很快就從噩夢中驚醒。
日上三竿,她餓了。
正要出去找主人家拿點吃的,卻從灑掃丫鬟口中得知——對面客房的慕遺風竟告病,也沒有随祁桐出門。
餘容心裡警鈴大作!
慕遺風這種祁桐走到哪跟到哪的黏人精,怎會突然告病?
她盯着對面緊閉的雕花木門,恍惚間覺得有雙鷹隼般的眼睛正透過門縫窺視自己,頓時吓得縮回房間,恨不得連門闩都插上三道,可惜沒有。
江南的飲食向來雅緻,蘇家的待客糕點也講究“精奢矜貴”,青瓷碟裡隻擺了三塊桃花酥。
吃糕點不頂餓,但早就錯過了早膳時間,在古代是隻吃兩頓飯的,意味着她要再等兩三個時辰才能吃上正餐。
忽然想起出發前虞容的哥哥塞給她的包袱,裡面都是糕點,再不吃怕是要壞了。
于是她翻箱倒櫃找了出來,還好糕點包裹得很好,桑皮紙整整齊齊地包裹着碼好的瑪瑙白玉糕。
沒有被雨淋濕,沒有黴點,聞起來也沒有任何異味。
她欣喜地拿起糕點,也不管什麼儀态了,大大咧咧縮在角落,張開嘴,大口吃着瑪瑙白玉糕。
瑩潤如玉的糕點入口即化,清甜裡裹着淡雅桂花香,仿佛能驅散所有陰霾。
要不說美食是最好的療愈解藥呢?
吃完一個又吃了一個,餘容吃得腮幫子鼓鼓,差點被噎住,她用力拍拍胸口,才把糕點順下去。
好吃!
能吃到這樣美味的糕點是件很幸福的事,而虞容有虞甯這樣貼心的哥哥真讓人羨慕。
餘容覺得心裡暖暖的,口中的糕點也仿佛更甜了幾分。
可不知怎地,吃着吃着甜甜的瑪瑙白玉糕忽然變得有些鹹澀。
餘容詫異地盯着咬了一半的糕點,中間的芝麻餡兒似乎格外怪異。
難道變質了?
唇角劃過一道癢意,她伸手摸了摸,指尖觸到的竟是淚。
而且這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怎麼也停不下來。
難道是因為剛才想到了虞甯,虞容的身體被她感染,才會這樣情緒失控?
說起來,她也有點想家了。
不是建州,是她真正的家。
她現在終于理解那句話——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
至少不用莫名其妙地被系統困在這樣一個虛假的世界中,每天提心吊膽地攻略黑蓮花,連一頓安穩飯都吃不上。
這個念頭一旦形成,眼眶就如被火燎過一樣發燙,淚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她擡手胡亂擦了擦,卻越擦越多,連袖口的繡花都被浸濕了,活像被雨淋透的小貓。
尴尬的是,此時一個丫鬟推開了門,正好看到她這副狼狽的姿态。
“虞、虞小姐...”丫鬟捧着茶盤愣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奴婢...奴婢是來送茶的...”
餘容慌忙背過身去,用袖子胡亂抹了把臉,“放、放桌上吧...”
丢臉,太丢臉了。
餘容把糕點放在地上,垂着腦袋,慢慢失神,開始發呆。
‘吱呀’一聲,門再次被推開,餘容看也不看,習慣性地說了句,“謝謝,放桌子上就好。”
卻沒有意料中的關門聲,輕輕的腳步漸行漸近,逆光中映下一道長長的影子。
似有似無的暗香萦繞鼻尖,餘容擡起頭,眼中未褪的櫻紅愣愣地看着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