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溪午…”
王央衍深深地看着他,目光猶帶嘲諷,冷笑一聲,“難道你喜歡我嗎?”
她這當然不是真心發問,他隻是想嘲諷他的濫情,嘲笑他曾經那所謂的對林深鹿的一往情深、至死不渝。
聞溪午若是識相,若是希望她心中他還是個人的話,便該毫不猶豫地否認,隻是就連王央衍都沒有想到,他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了起來,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認真表情。
“是,我是喜歡你,阿衍。”
他的目光真摯,好似情深不渝。
王央衍怔然,在這一瞬間,她甚至以為自己是他的摯愛。
……
在那之後,聞溪午發現王央衍似乎變得比從前冷靜了許多,若是換做從前他對她做出那樣的事,即便頂着虛弱的身體,她也會動手,但她最近卻很安靜,就那樣眼睛無神地怔怔望他,仿佛正因為什麼而感到迷茫。
聞溪午照例去王央衍的房間喂她喝藥,原以為會一如既往地遭到她的冷眼相對,看到的卻是她那一雙美麗而平靜的雙眸,她最近好了些,正靠在床上看着走進來的他。
“聞溪午。”
終于,已有幾日不說話的王央衍終于願意開口。
這些日子裡,她好像經常叫他的名字,語氣既不親近,也不疏遠。
“嗯。”聞溪午應了她一聲,笑容溫和地來到床邊的凳子坐下,将藥端到她的面前。
王央衍看着他問道:“你已經找到林深鹿了,但你卻沒有接他回來是嗎?”
聞溪午動作一頓,微微低頭,不願讓她察覺到自己的異樣,道:“沒有啊,是誰跟你說的?”
“怎麼可能?若你不知道他在哪的話,不可能如現在這般冷靜,所以從很早之前你就應該找到他了。”王央衍不信他,顧自說着自己的話,“你不願接他回來,是希望他一個人靜一靜,還是想與我獨處?将我留在聞府,到底是陛下的意思,還是你的極力争取?”
聞溪午依舊不言,莫名的,他覺得無論如何辯解,也無法瞞過王央衍。
從前那個沖動驕傲的小姑娘似乎變了呢,變得學會冷靜,學會去思考,學會…看穿别人的心思,這是從幹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又究竟是什麼讓她發生了這樣的改變?
“為什麼你會這麼想?”他擡頭看向她。
王央衍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仿佛希望能夠從中看透他的想法,隻是他依舊還在僞裝,僞裝得自己無法從中得到答案,她隻能自己猜測。
“你的喜歡令我覺得惡心。”
“你們所有人,都令我覺得惡心。”
聞溪午聞言一愣,他知道她一直心中不喜,不喜最近發生的所有的事,隻是沒想到竟是到了這種程度,他希冀地凝視着她的眼睛,卻發現那雙漂亮的眸子裡隻有冷漠與失望,他的心忽的一顫。
“我不屬于你們任何一方,即便是我師父,我是他的徒弟,但我并不屬于他。”
此時此刻的王央衍前所未有地冷靜,繼續道:“聽說你與宮中的诏蘭公主是青梅竹馬,那麼…她是站在你與二殿下這一邊的嗎?”
聞溪午隐忍不言。
“诏蘭公主特意來告訴我五殿下的去向,是希望我去救他,那麼她又是為什麼會認為我會去救呢?這背後的緣由,除了因為她知道我曾對五殿下有意外别無可能,那麼…這件事是你告訴她的嗎?”
聞溪午依舊不答。
這些事他都知道的,隻是他怕說出事實會讓她傷心,但如今……
王央衍輕輕冷笑,繼續道:“你和李長邪是一條船上的人,如今朝堂裡你們的勢力如日中天,無人可比,再加上陛下禦駕親征、生死難料,一年之後便會有新的帝君繼位,萬事俱備,隻欠東風,李長邪如今需要的其實也不過是一個名正言順,對嗎?”
“五殿下不可能做到偷偷出宮,他之所以能出去便是因為那是李長邪默許的,天瓊雪山的極寒唯有鳳火可解,我手上剛好有鳳羽,李長邪不會讓五殿下出事,定會暗中派護衛保護,他此舉隻是想要借此來激我,他認定我會心軟去救。”
“他想讓我因此困在雪山之中亦或者死在那裡,等一年之期一到,他便可以借機宣布我生死不明,那麼我決定下一任帝君的規矩便做不得數,到那時,他登上帝位便可名正言順!”
“即便是想讓我死,即便是利用五殿下,他也想當帝君,對嗎?聞溪午,你們當真打的一手好算盤啊!”
聞溪午聞言臉色微變,事實确乎與王央衍所說的差不多,隻不過即便二殿下确乎是這般打算的,他卻不希望王央衍涉險,所以那日聽聞诏蘭公主來了他才會有所着急。
“阿衍,你聽我說!”
“不必說了!”
如今的王央衍已不想再聽他敷衍,她目光泠然,伸手擡起聞溪午的下巴,令他直視自己的眼睛,臉上的笑容一半是冷淡,剩下一半卻是意味不明。
“放心罷,一切都會如你們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