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身居高位,要求後輩低調,子女随母姓,取名也盡量低調。爸爸随奶奶的姓,名字也取的随便,叫紀和。許莼也随媽媽的姓,莼這個字雖普通,卻也寄托了情思。
但是在小名上,一家人還是慎之又慎的斟酌許久,盡可能的表達對她的美好祝願。
元是第一的、居首位的意思,崝是高峻、突出,不平凡、不尋常。元崝這個名字是希望她超絕突出,卓越不凡,第一高峻。
小時候的許莼一度以為,人都是要跟随媽媽的姓氏的,可得知媽媽是跟着外公姓許,她疑惑了。
後來才知道,媽媽跟外公姓許,是為了接手許氏的君邁時,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不然,外公家那些旁支老古董,必然要借機發難。
外公和外婆不同,外公是繼承家族産業,不斷開疆擴土而有如今的君邁集團,所以旁系複雜。外婆原是大學老師,後來自己創業發展而成現在的盛元集團。
要說敬佩,許莼還是最敬佩高女士的。當然也很愛外公啦。
但是,她和外公還有“賬”沒算清楚——
“外公,我還在生你的氣。”許莼耷拉着嘴角鬧脾氣。
外公一向溺愛她,從小到大,她說什麼外公都答應,還總是幫着她和爸媽外婆作對,但是在回國這件事上,外公竟然選擇站爸媽外婆。
當她說,在國内也可以讓用人阿姨照顧自己的時候,外公竟然拆穿她:“你确定你會聽用人阿姨的話?”
許莼被堵得啞口無言。
“阿崝,外公是站你這邊的。”外公好聲好氣哄她,“但是你知道的,外公要聽你外婆的話,你外婆和你媽媽是一個陣營的,我們兩個勢單力薄,鬥不過她們,所以,我們隻能先韬光養晦,等待厚積薄發。”
“……”
許莼無語:“外公,我三歲生日已經過去很多年了!”
許清珩又說:“那等外公外婆回國了,就立刻接你回旸城,然後我們再從長計議。”
許莼拆穿:“外公,你在對我用‘緩兵之計’。”
許清珩大笑:“我們阿崝就是第一聰明,漢語進步真快,緩兵之計都知道了。”
許莼扶額。
也就是和外公撒撒嬌,許莼倒沒有真的生外公的氣,在這種大人視角裡“為她好”的事情上,大人的立場就是會統一,無法撼動。
和外公閑聊了一會兒,快到家時才挂斷視頻,她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活動活動脖子,她轉頭看一眼裴映洲,他仍閉着眼睛,像是什麼也沒聽到似的。
許莼皺起臉無聲地沖他做了個兇巴巴的表情,扭頭看向窗外。
裴映洲有感應似的緩緩睜開眼,唇角微微動了一下,輕輕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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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莼睡得晚,起得也晚,第二天起床時,已經十點多了。
她給方韫發消息問相親如何了,方韫回了句,跟父母一起正在去的路上。
許莼放下手機,洗漱完吃了個早午餐。
許莼這時候才知道,因為裴映洲喜靜,言叔和其他用人不住這裡,他把這套房子的樓下那層買下了作為保姆房,電梯也打通了,上下方便。許莼飯後沒有别的需要,他們就先下去了。
許莼活動活動手指,開始搞事情。
她又把小音響找出來,抱着下樓走到裴映洲的房間門口。
其實,她有點猶豫,這樣随便進别人的房間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但轉念一想,她就是要不禮貌,要惹他厭煩,讓他忍無可忍把她趕走呀。
如此想着,她再無心理負擔,輕輕擰動門把手,推開門。
他的房間和外面的整體設計風格是一緻的,但裝飾的物品很少,色彩也更單一簡潔。
一個人的日常生活痕迹最能看出這個人的性格,很顯然,他這個人很……
許莼想了想形容詞。
——寡淡。
對,寡淡。
一看就讓人覺得他這個人沒什麼生活情趣。
雖然,他原先應該不是住在這個房間裡的,是為了她住進來,他才搬到樓下這個房間住的,但生活物品肯定還是他以前常用的。
所以這個判斷,也不會有太大差錯。
許莼在他房間轉了一圈,把小音響放在地闆上,用腳往裡推推,推到他床下。
她滿意地拍拍手,轉身離開他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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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映洲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問了言叔她今天的情況。
言叔說,她沒有出門,隻是讓人把她房間的床單被單和窗簾全換了,二樓的裝飾、花瓶和鮮花也換成了她的喜好,晚飯後,她抱着電腦在泳池邊躺了一會兒,現在應該已經睡下了。
裴映洲點點頭,回了房間。
裴映洲曾經的經曆養成的習慣,睡眠淺,現在許莼被托付給自己照顧,他睡覺更是警覺,擔心她夜裡跑出去弄傷自己。
深夜萬籁俱寂,裴映洲陷入睡眠不久,忽然一陣高昂刺耳的鬧鐘鈴聲響起,裴映洲猛地驚醒。
聲音是從床下傳來的,他伸手打開台燈,俯身從床下夠出一個音響。
一個熟悉的小音響。
他搖頭輕歎了口氣,把音響關掉,一擡頭,猛地頓住——
台燈的燈罩内趴着一條細長的蛇。
他放緩呼吸,拿起眼鏡戴上,下床靠近台燈,那條蛇一動不動。
裴映洲仔細一看,那條蛇是用畫筆畫在燈罩裡側的,燈一打開,燈罩映出來的蛇影,栩栩如生。
裴映洲:“……”
裴映洲:“…………”
在台燈前靜默片刻,他忽地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