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褚推了把晏鈴殊,選擇殿後。
剛踏入霧中,強烈的煞氣就将他嚴嚴實實包裹,耳邊似乎有風呼嘯着,刮在身上留下銳利的疼。
柏褚感覺到謝相給他的帕子已經浸透了,眉梢、眼角也開始細細密密的疼,不多時就留下溫熱液體。
渾身像是被釘住了似的,難以前行。
那些霧在眼前亂繞,刮在哪裡,血就流在哪裡,直到柏褚整個人身上沒有一處好皮,那些霧才推着他向前走。
柏褚手中拎着帕子,毫不在意地于這片霧中踽踽獨行。
他剛剛脫離紅霧控制的時候,其餘幾人早已在另一端靜靜等待。
晏鈴殊目光落在霧中,他問謝相,“如果我們再從這一頭進去,還能遇見他嗎?”
“不能。”謝相解釋道,“雖然進來和出去穿過的霧是同一片,但進入的空間不一樣。如果你此時再從這片霧穿過,就是另一個空間了。”
晏鈴殊點頭,“那......一般的邪魔從這片霧中出來需要多久,他已經走了快半個時辰了,這未免有些太慢了。”
謝相心下一沉。
階段越高的魔頭,從這片霧中掙脫出來所需要的時間就越長,傷得也越重。
相傳這裡面所有的邪魔,平均穿過時長是一炷香。
最長的一個似乎也就走了半個多時辰。
等出來的時候不停地吐血,險些沒活過來。
柏褚又要在裡面走上多久才行.......
此時的柏褚面上已經開始不耐,一邊被紅霧推着向前,一邊咔咔掰着指關節。
每當柏褚心煩的時候都會把指關節掰得咔咔響,好像下一秒就要送誰下地獄似的。
許是他的臉色實在太臭,後面湧着他前進的紅霧似乎瑟縮了一瞬,還好像......加快了速度?
不過柏褚已經懶得管這些,他隻覺得這條該死的路實在有點太長了。
怎麼不幹脆讓人在裡面走一輩子,柏褚冷笑。
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久到柏褚沒了脾氣,久到外面的人昏昏欲睡,才終于看到了出口。
當柏褚的腳踏上紅霧外土地的一刻,立刻開出了一朵鮮豔的血色紅蓮。
見他出來,晏鈴殊一聲“我草”沖到跟前,手忙腳亂地伸出雙手,看着他被血浸透的衣裳,卻不知道扶他哪裡才行。
“柏褚?”謝相眉頭淺淺蹙起,第一次感受到什麼叫手足無措。
雖然柏褚看起來狀态還不算太糟糕,但他這一身血簡直讓人無從下手。
“能走。”柏褚啞着嗓子,往前走了兩步。
“真的嗎?”柳嫣走過來,對上柏褚淺淡的眸子,“别逞強。”
“沒有。”柏褚說。
晏鈴殊都要被他吓死了,找了半天才重新找回自己的聲音:“你知道你在裡面多久嗎?柏褚,你走了一個半時辰!”
“嗯。”柏褚似乎沒懂他的意思,視線越過衆人與謝相對視。
“謝謝你的帕子。”他垂頭掃了一眼手中濕淋淋還在往下滴血的帕子,“它承擔了很多,我洗幹淨還你。”
謝相蹙起的眉頭似乎沒有任何緩和。
“先替你療傷吧。”謝相看着他。
柏褚一頓,搖頭道,“不用,我沒事。”
還沒等謝相開口,晏鈴殊就咋咋呼呼開口,“沒事個屁,沒事這血都是誰的,怎麼沒流死你!”
柏褚懶得理他,跟謝相說,“普通的法子療不好我,仙法跟魔氣對上,我這一身傷隻會變本加厲,不勞費心了。”
謝相靜靜聽着,等他說完詢問道,“那你自己能療傷嗎。”
“不能。”柏褚毫不遮掩,“我是魔頭,隻會殺人。”
謝相:“..........”
謝相都要被他氣笑了,“那就勞駕這位隻會殺人的魔頭,在這裡好好待着休息,等我們回來。”
“不用了,”柏褚為自己施了個淨身術,“可以了,走吧。”
他獨自走出數十步,見身後無人跟上,回頭道,“你們有傷得走不了?”
他們有沒有傷得走不了不知道,但這位曾經的永夜城少城主腦子一定有點什麼毛病。不然怎麼會拿淨身術來掩耳盜鈴。
“怎麼沒疼死他。”晏鈴殊看着柏褚那副悠然自得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裝裝裝,疼死他得了。”
确實是疼的,疼得柏褚每走一步都緊繃着身子,全靠這裡人多才忍住了想要發抖的沖動。
不過,不能療傷是真的,仙法療不好他,魔氣療不了他。
柏褚忽然福至心靈,問了一句,“回去的時候不會再來一次關門紅吧。”
謝相:“........”死小孩,怎麼沒疼死你。
“不會。”見謝相沒有要開口的意思,霧繁隻好為自己這個倒黴師弟解一回惑。
“哦。”得到答案的柏褚終于放下心來,松了一口氣。
“哦個屁,”晏鈴殊走向前與他并肩,“讓你休息你不休息,你确定不疼?”
柏褚涼涼地看了他一眼,閉上嘴當起了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