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句話也沒有多說，背對着他們，坐在桌子上吸煙，一隻手握成拳頭抵在嘴旁，重重地咳嗽了幾聲，地面上落了幾朵暗紅的血花。

“小邁！”唐麗彤驚叫着站起來，踉跄着走到小邁前面，扶着她的肩膀，眼淚已經連珠似的掉了下來。

她抱着小邁哽咽道:“你已經幫了我們很多了！我們，我們……”

她因說不出拒絕的話而感到羞恥。

可他們也的确别無他法，這是最後的唯一的辦法，讓她和王齊能一起肢體健全地投入到最後的研究中的，最“優”解。

他們都知道小邁的技能，也清楚桌子上的彩票将會兌出怎樣的大獎。

當小邁拿給他們的時候，這就已經是一張巨額支票了。

這是小邁搏命得來的獎券。

王齊僵硬地立在桌旁，身體有些發抖，緊攥着拳頭，一個大男人眼淚和不要錢似的往下砸，心髒仿佛墜入寒冬，一陣陣發顫，“都，怪我沒用。”

“這個，還，還可以撤回嗎？如果我們，不去兌獎……”

地上的血迹拷打着唐麗彤的良心，她大腦空白着，全憑本能反應，恍若不知事的孩童一樣希冀着，一個字一個字地從她嘴裡冒出天真的期待。

如果隻是他們沒有找到真正的最優解呢？

天使要掙脫将她束縛在人間的枷鎖，在他們成功的前夜離開嗎？

她着急的話語說到一半就被小邁打斷了。

“咳咳，收下吧。”小邁又重重地咳嗽了一下，吐出一大口血。

王齊和唐麗彤趕緊拿來衛生紙和水，讓她擦了擦嘴，又漱了一下口，但血依舊源源不斷地湧上咽喉，她嘴裡充斥着濃重的血腥味。

過了好一會兒，剛剛點的煙已經燒到了盡頭，火光明明滅滅，被小邁扔到了地上。

她跳下桌子的動作太過幹脆，把王齊和唐麗彤吓得不行，本人卻毫不在意地重新點了一支煙，吞雲吐霧，低着頭盯着地面，碾滅了地上的煙頭。

“我的命還長得很。”她垂着眸子，不怎麼精神地說着。

又輕嗤了一聲，不知是在嘲諷什麼。

王齊心裡清楚，她是在自嘲。

被親近之人用願望強留在人間，非自願地拼命活着，技能被稱作“神祿”的——0号種子。

在完全自願的情況下，以自身壽命為祭品，她許下的一切——除了術者本人死亡——以外的願望，都會以好運的形式實現。

願望實現，等價壽數立即獻出，以合理的方式，例如疾病。

她是個玩世不恭的強大的天使，狂妄大膽卻又異常心軟，偷偷給出了不少的好運，如今的身體已經可以稱得上是千瘡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