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箋順着麻繩延伸的方向往崖邊走,她半蹲在懸崖邊緣輕輕拉扯這看上去還算比較結實的繩子。
深入崖底的那端跟着動了動,似有人在下方回應。
陌箋側眸看向學她動作蹲下來的白瑞,“我下去看看,你在此守着,我沒喚你就别下來。”
白瑞偏頭,“守什麼?”
陌箋道:“隻要是認為不太對勁的地方,都細心留意。”
白瑞點頭應聲,“好~”
陌箋順着繩索往下滑去,心中默數十下,入目之處皆被白霧籠罩。
再擡頭往來時路看去,陌箋已經看不見上方的懸崖與正擡頭盯着她這個方向的白瑞。
契約與神識都告訴陌箋,她與白瑞相隔不算遠。
陌箋繼續往下,默數一百整,終于穿過遮蔽人眼的缭繞白霧,崖底風光一覽無餘。
參天巨樹幾乎遮蔽大半崖底,有樹枝伸展至腳下位置,陌箋輕蹬崖壁,松開麻繩,落至樹幹上。
繩索沒入樹冠,末端被一隻體型巨大猙獰兇惡之獸咬住。
它察覺到陌箋從繩子上跳至樹幹,此獸立即調轉目标,看向陌箋。
原來回應她的并非是人,而是一隻以魔氣為生的魔獸。
魔獸企圖跳上矮處枝桠去夠陌箋,陌箋迅速往旁邊撤去,伸手往上一勾,挪到魔獸攀爬不上來的地方。
陌箋仔細打量着腳下發出嘶吼聲的魔獸。
此獸似虎似熊,身形如虎豹,首尾似龍狀,頭頂單角,肩部有肉瘤,毛色灰白又泛着若隐若現的紅光,瞳孔猩紅沒有聚焦。*
如此外形,兩字在陌箋心頭一躍,又因着它似是而非的外形令陌箋無法立即确定。
陌箋繞着巨樹樹幹引魔獸随她一起移動,總算看清那麟腳,真是貔貅?
貔貅是典籍中的瑞獸而非魔獸,外形與眼前這隻相似但不完全相同。
再加上真正的貔貅肩上一對羽翼可飛行,下方這隻在地面被她溜得跳腳也沒有飛起來。
那它是被魔氣浸染,逐漸魔化為魔獸的嗎?
陌箋不下去,那魔獸又上不來。
折騰半日也沒能吃到陌箋,魔獸暴躁離去,踩毀了沿途草木。
陌箋目視魔獸離去,神識循着那方向探過去,注意到那附近留有一些殘肢碎骨,但都不如樹下這堆骨頭新鮮。
盞茶之後,一行幾人從陌箋身後不遠處的山壁洞穴爬下來,各自背着籮筐,輕手輕腳地順着參天大樹往上爬。
原先的藏身處距離地面數丈,他們倒是能借着旁邊藤蔓爬上爬下,方才的魔獸卻上不去。
他們的動作熟稔有條不紊,應是來回過許多次。
不多時,他們就攀爬到了仰頭可見樹上人的中間位置。
陌箋坐在樹冠之間沒有出聲,隻低眸看着下方幾人,細細數來,一共五人。
為首之人擡頭看見了上面的陌箋,眼底驚詫一閃而過,複又迅速鎮定下來。
他站在原處,朝上拱手,“我們是青郾城人,我是青郾城城主劉啟潤。不知閣下是何人,如何稱呼,又是如何進了這青郾城?”
陌箋看見身穿黑色勁裝的中年人唇上胡須雜亂疏于打理,回道:“遊醫陌箋,得城主夫人點撥,來此尋藥。”
遊醫,城主夫人,尋藥。
劉啟潤仔細咀嚼其中意思,“閣下已經見過内子了?”
陌箋颔首,“是的。”
這幾人身後籮筐内的草藥并不多,隻勉強遮住了筐底,但他們已經在順着樹幹往上爬,似是不打算再繼續搜尋。
陌箋問道:“劉城主,你們這是打算回去了嗎?”
劉啟潤微微點頭,“是的。這附近的草藥比起以往又少了些,但也勉強能用段時日。”
他們還需要繼續指望這些草藥,自然不能将僅剩的那一小撮全部拔光,總得留一點點。
比起以往“又”,說明這裡草藥的生長速度始終趕不上他們的需求速度,現下打算折返,或許要不了多久又會下來。
方才魔獸鬧出的動靜不算小,城主一行也算是卡着魔獸離去的間隙出洞趕來巨樹這邊。
陌箋有神識,自然可以确認魔獸何時來回,那劉城主他們靠的是什麼?
陌箋略微思索,詢問對方:“觀各位采摘靈草不算多,此時折返是否會有些虧?”
劉啟潤聞言,輕聲歎息,“沒辦法,病人等不了太久。”
“地面能采摘的部分基本都被我們采了,隻留下一點幼苗等待生長。懸崖側壁倒有不少,但以咱們這身體……實在難以攀登那些地勢險峻之處。”
“那魔物每隔一段時間便會來此巡視騷擾,我等能力有限,此行已折損一人,實在經不起如此消耗。”
折損一人,與樹下的新鮮骨頭倒是對得上。
陌箋的神識将這崖底徹底籠罩,這裡就這一隻魔物,也沒看見什麼排洩物,倒與貔貅更加貼近。
但陌箋還是想再确認一下,她問道:“這魔物吃人,那它可會排洩?”
劉啟潤對陌箋這問題感到略微詫異,還是很快回答道:“不曾見它排洩。”
隻進不出,真是瑞獸貔貅啊……
貔貅魔化後,肩上雙翅退化為肉瘤,失去飛行的功能,還會吃人。
貔貅一出生便是瑞獸,對魔氣有一定抵抗力,若無外力介入,實難變作魔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