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難得能有受到厭離傾注視線的妖,赤狼嗅出了其中的不一樣的味道。
赤狼本就沒有與厭離撕破臉的打算,若能以如此小妖投其所好将之拉攏,那實在是再劃算不過。
陌箋所選位置在豐漓左側靠後半步,距離赤狼一步之遙,白瑞則在豐漓的另一側。
她跪坐下來,伸手捧住酒壺為豐漓斟酒,餘光随意掃過赤狼身側的金丹期女修。
被赤狼好吃好喝招待的修士。
陌箋的瓷白面上勾勒着并不複雜的紅色眼線,垂下眼眸時更顯豔麗,是一種極具攻擊性的美。
女修凝視着這樣的陌箋,眼底劃過似曾相識但又想不起來的恍然。
她心下嘀咕,在赤狼垂首的低聲詢問中倒入其懷中,向上擡手,寬袖滑落,露出一截藕臂。
赤狼的爪子輕輕握住那截藕臂,生怕捏壞了。
女修的手指在赤狼面上的傷疤上輕撫,陌箋陡然聽見座下賓的其中數妖悄然吞咽聲,還有身側赤狼壓抑的喘息。
陌箋有些困惑,她收起酒壺,将斟滿酒的酒樽往豐漓方向輕推。
豐漓凝視着那倒滿的酒樽,沒有動作。
赤狼這會兒又像是想起什麼,爪子還在輕輕摩挲着女修的手臂,頭卻是轉向了陌箋的方向,“聽說你們是軟琴閣的新頭牌,真身是什麼?又擅長些什麼?可能伺候好我身邊這位妖帥大人?”
陌箋刻意忽略前後兩個問題,低垂着眉眼,輕言細語地回答道:“回大人,我倆最擅長吃飯。”
原本興緻勃勃的赤狼:“……?”
爪子沒繼續摩挲女修的手臂,面上猙獰的笑也瞬間凝固,它還是頭一次見誰把吃飯當一技之長的。
倒在赤狼懷裡的女修朝着赤狼勾了勾手指,她拖住赤狼的脖頸往下壓,将自己湊到赤狼的耳邊,呵氣如蘭,“軟琴閣的新頭牌是兩隻白虎後裔,白虎血脈的雙生子。”
陌箋不動聲色地側眸,鵝蛋臉杏仁眼,人不眼熟但氣質眼熟,似是在何處見過類似的。
白虎後裔。
赤狼霍然扭頭盯住陌箋,狼眼微眯,配合着臉上傷疤,越顯兇狠。
白瑞在另一側,被豐漓擋住了大半,赤狼捏住近在眼前的陌箋的下颚,迫使她擡起頭。
陌箋面上描着最是豔麗的妝容,表情卻是楚楚可憐至極,赤狼隻是稍稍用力,她便眼尾洇紅浸出淚花。
就這,也配是白虎後裔?
因着熒惑天妖與月叛天妖的交惡關系,赤狼也常年與白昊争鋒。即使再厭惡白昊,也不得不承認其白虎血脈着實不一般。
兩相疊加,它更加看不慣如此軟綿綿的廢物,手下越發用力,似乎打算就這樣捏碎陌箋的下颚。
捏住她下颚的爪子實在煩人,雖然沒有造成任何實際性傷害,但一直僞裝柔弱也是會累的。
陌箋很想将這爪子擰斷,但又擔心自己若沒有瞬間給予赤狼重擊,就等于自找麻煩。
正想着,一手朝陌箋伸來,陌箋确認這是豐漓的手,隻繼續裝可憐,沒有旁的動作。
那手虛虛搭在陌箋肩上,隻聽豐漓道:“别動她。”
頭一次見厭離妖帥為了誰主動開口,赤狼驚訝之餘将陌箋甩向豐漓。
陌箋被豐漓暗中托住,以免徹底倒入懷中,她扒着豐漓的衣袖仰起頭,面上是泫然欲泣的神色。
實際卻在思索這赤狼與白昊關系差到一聽自己是白虎血脈就差點殺她,而這女修特意拱火,又有什麼目的。
陌箋的金色眼眸沾了淚,失去了原本的冰冷之感,反倒顯得水潤嬌柔。
豐漓隻略一低眸,便被這等模樣引得失神片刻。
不像,她不會這般神态。
豐漓又瞬間醒神,她?不是他嗎?這位陌師叔隻是面若好女,實際是男修。那他那一瞬間所想的“她”又是誰?
赤狼正盯着面色有異的豐漓,赤狼身旁的女修則是一直在注意陌箋。
此等模樣,她若見過必不會忘。
倏地,一個念頭劃過,女修急急捉住赤狼的手腕,張了張嘴。
陌箋眼底暗色一閃而過,心道不好,此人似要對她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