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的動靜看似隐晦又小心,但又哪裡瞞得過神識一直籠罩全場的陌箋?
陌箋對他們的秋波暗送無動于衷,隻盯着化蛇方向,思考趁它分神的間隙偷襲成功的可能性。
她的手指隻微微一動,化蛇已經看了過來。
“真不是逍遙之道?”
陌箋克制住手指的動作,回道:“不是。”
化蛇自信陌箋不可能逃出它的掌心,騙它更無異于自尋死路。
但它還是多疑地問了一句,“你沒诓我吧?”
陌箋反問它:“這也需要騙?”
還是那個嚣張到不知死活的小修士。
化蛇放下心來。
一放下心,化蛇就開始覺得嘴有點饞,胃好像也扁扁的,想吃點什麼東西暖一暖胃。
瞥了眼身側這幾個并不老實安分的人修,化蛇長尾一卷,将最近的男修捆作一團。
陌箋手指再動,卻又立即按捺住。
再忍一忍,白瑞豐漓沒來,她不能為了救别人而搭上自己,她的命很珍貴。
長尾猝然收緊,男修手腳被捆得結實,焦急擡眼。
不等他看清要想看的人,周身骨頭脆響迫使他發出慘叫。
骨骼的脆響格外清晰,慘叫聲也響徹了整個房間。
數息之後,男修終于咽氣,他的頭顱歪向一邊,驚恐的眼睛維持着瞪圓的狀态,朝向另一名男修。
化蛇的長尾卷着咽氣男修湊近了些,它伸出利爪往下一掏,尚且溫熱的金丹就這麼被挖了出來。
咽氣男修的鮮血濺了另外三名修士滿頭滿臉。
陌箋冷眼看着化蛇探出分叉的舌尖将那帶血金丹卷入口中,然後與她對視上。
耳畔聽得打扇女修的一聲低泣,化蛇略略皺眉,卻又在陌箋的注視下起了新的念頭。
修士不是總标榜友愛互助嗎?它倒要看看,這小修士到底是真冷血還是裝鎮定。
化蛇的長尾将咽氣男修甩開,纏到了打扇女修腰間,後者驚叫一聲,便被化蛇扔向了陌箋。
察覺自己不是即将被吃,而是被化蛇扔給了對面那個陌生的同道,女修的心情大起大落,被扔到陌箋腳下顧不得磕碰出的傷口,擡眸看過去。
救救她。
陌箋低眸,距離她靴子不到一尺的女修被化蛇的尾巴刻意攪爛了布料,打心裡厭煩這化蛇的惡趣味。
陌箋再擡眸看向化蛇,“何意?”
化蛇道:“送你處置了。”
腳邊的低泣聲驟停,女修自下而上望着陌箋,眼尾垂淚。
救救她,隻要點個頭,她就能獲救。
陌箋并未與之對視。
修道一途,該有的情感不能少,但該有的仁慈也不能多。
化蛇明顯是在試探她,也是在逼她繼續做選擇。
她點頭,腳邊女修會被殺。
她搖頭,腳邊女修也不見得能活。
無論哪種回答都讨不了好,她不選,她不想平白多出一個可以被拿來威脅的軟肋。
陌箋的眉梢染上不耐,“夠了。”
“不喜歡嗎?”化蛇偏頭,“那你喜歡什麼?”
陌箋道:“想知道?”
化蛇道:“想知道。”
白瑞那邊有了回應,陌箋立即更換了原本打算說出口的話,“喜歡用化蛇皮做靴子。”
還是這麼嚣張不怕死啊,化蛇低低笑起來,“你還真是敢說。”
陌箋的獸瞳盯緊了它,将其淺短的睫羽都看得清楚。
她慢悠悠地接話,語調緩慢:“我不止敢說,還敢……”聲音越來越小,最後趨近于無。
“還敢什麼?”化蛇撐在扶手上,向陌箋的方向傾斜着上半身,試圖聽清陌箋的未盡之語。
陌箋的未盡之語,本就不是為了讓化蛇聽清的。
她沒有将最後的幾個字說完,意在分去化蛇的心神。
潛伏多時的殡天劍越過旁邊端着葡萄的修士,一劍紮在化蛇的妖丹上。
假化形期實在皮糙肉厚,妖丹周圍萦繞着妖氣,陌箋的靈劍無法将其洞穿。
向前探身的化蛇沒料到這等情況,根本來不及震怒,就有一柄利劍當胸穿過。
火焰自劍身竄出,将那傷口驟然擴大,炙烤得傷口周圍變得焦黑,彌漫出一股肉香。
有點烤焦了。陌箋些微遺憾。
兩柄劍都避開了化蛇的神識,又瞬間近了它的身。